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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洗鉛華(為有暗香來) by 七月荔

2025-4-16 17:24

指尖傳來壹陣刺痛,豆大的血珠就滲了出來,毀了剛繡到壹半的繡品。
華淺伸手擦了擦,那塊血漬卻是暈開的越來越大。
“刺繡需要慢功夫,妳可不能心急,手指沒事吧。”坐在華淺身邊的姑娘先看到,開口安慰著。
閑聊的婦人們也止了剛才的話題,只是那圓臉婦人突然像是想起來什麽,說道:“說起來,淺淺妳的姓名和那宰相之女壹樣呢。”
華淺抿嘴笑了笑,並未見絲毫不自在:“這天下同名的人可多了,我可不敢和皇城那位貴人相比。”
寥寥幾句便岔開了話題,都說這裏民風淳樸,還真是半點不假。
坐在婦人裏面,華淺還是面帶笑容,然後思緒卻是飛的無影無蹤。
聽別人說自己的事,還真是感覺恍如隔年,這裏不知是哪個地方的小鎮,消息傳的也是慢上了半個月之久。不過看來太後倒是說話算數,真的保下了華府上下的性命。
有些事即使假裝忘記,卻還是會有人提醒,她和仲溪午之間……可不是簡單的“私情”二字可以說明的。
仲溪午曾經問,為何唯獨沒有喜歡過他,華淺沒有回答,是因為說不出口,怎麽會……沒有喜歡過呢?
不過是自己心意已定,不想給彼此留余地才只口不提過去罷了。
從仲溪午為她擋下了解酒湯時,她就無法再做壹個清醒的旁觀者了。鬧市回眸、摘星樓對視、墓地相陪……這樁樁件件她怎麽可能壹直無動於衷。
諷刺的是作為壹個現代人,華淺竟然真的考慮過要不要入宮。只是她這個人向來理智,永遠都是在權衡利弊之後才做選擇,所以才在感情和現實中壹直搖擺不定,藏著自己心思不敢言明,怕壹招不慎滿盤皆輸。
因為覺得若是想入宮,華府就不能倒,才無數次想燒毀那些罪證狀紙,可是她終究敵不過心裏的“公道”二字,卻是給了仲溪午後來威脅她的機會。
仲溪午壹直瞞下戚貴妃的事情,她可以不追究,畢竟大家都是各自為營,立場不同,她也算不上是絕對無私。可是連華相的罪證都能成為了仲溪午用來逼迫她的把柄,這不亞於是狠狠抽了她壹巴掌,讓她徹底明白自己和他之間都隔了什麽。
她可以理解仲溪午作為帝王的雄圖霸業之心,與此同時她也可悲的知道自己就算是孤獨終老,也不能同這天下去爭壹個皇帝,因為她贏不了,而仲溪午也永遠不可能為她丟下那個位置。
所以她就迅速到冷酷的整理了自己的感情,再不給自己留壹點余地或是念想。
皇宮外,華戎舟到底還是有些理智,沒有硬闖,而是隨著夜色潛進了進去。他跟著華淺來過幾次皇宮,因此早已經這皇宮布局熟記心間。
他不信華淺死了,肯定是被人藏在了這皇宮裏。只要再見她壹眼就好,只要能看見她安然無恙,之後便是要他永世不能在華淺身邊,他都願意。
只要她還活著,他什麽都不敢貪求了。
躲在黑暗裏隨便捉了個小太監,刀子架在他脖子上開口:“華淺在哪座宮殿?”
小太監壹臉鼻涕壹臉淚的指了壹個方向,華戎舟心頭壹松,擡手打昏了他丟回草叢裏,自己只身向那個方向探去。
然而走到了西南角,只看到了壹座……燒毀的宮殿。
滿是漆黑的木頭斷樑,身體的力氣壹瞬間就被抽幹,他顫抖著擡步要往那堆木頭走去,聽壹句清冷的嗓音響起。
“什麽人?”
華戎舟回頭,看到壹人立於從陰影處,身影單薄到都很難引起人註意,看著像是站了許久的樣子。
華戎舟早已被這壹連串的事情折磨到沒了心智,華淺真的死了這個念頭簡直要把他整個人都撕碎。
腦子裏全是臨走前華淺說的那句“我們生活的地方”,也再想不起華淺說過的不要傷人,當即翻轉了佩劍朝陰影裏的仲溪午刺去。
還未等近身,就有壹道影子閃了出來把他革開,華戎舟壹看,卻是之前在酒樓裏打過他的那個人。
原來他是皇帝的人,新仇舊恨壹起算,華戎舟再次抽刀迎上。
兩人終究是實力懸殊,再加上這些時日華戎舟都沒怎麽進過食。
二十招內,華戎舟就被那人壹掌拍翻在地,正當那人準備下死手時,卻聽到仲溪午的聲音響起:“陳淵,留他壹命,把他丟出皇宮。”
陳淵聽後就收回了掌勢,擡手向華戎舟抓去。
雖是全身疼痛難忍,華戎舟還是開口:“她呢?妳把她藏哪裏去了?”
仲溪午坐在那處陰影裏,壹動不動:“她死了。”
“不可能。”華戎舟聲音都抖了起來。他單手撐地,想要站立。
看不到仲溪午的表情,卻聽到他的聲音:“為何不可能?”
華戎舟不語,卻仍是竭力想要站起來。
“朕雖是皇帝,這天下仍是有做不到事和護不住的人。”
“護不住為何還要把她強留到宮裏——”
壹聲悲鳴響起,就見華戎舟如同離弦之箭射向仲溪午。
陳淵剛才見他奄奄壹息,就失了警惕,這壹下竟是來不及攔。
不過華戎舟還是沒能到仲溪午身邊,這次是林江出的手。
吐了口鮮血,華戎舟仰面躺著,心裏倒是有種解脫的滋味。
是他錯了,大錯特錯了,當她壹個人在這宮殿,四下皆生人時,會有多無助?而自己的壹意孤行才使得華淺不再信他,寧可使了手段也要讓他離開,然後她自己去孤軍奮戰。
耳邊傳來壹陣腳步聲,震的大地都仿佛在微微顫動。接著仲溪午的臉就映入眼簾,華戎舟瞳孔不由得壹縮。
只見仲溪午面容瘦削,眉眼全是冰冷:“真不知道她……看上了妳哪壹點,妳想殺朕,便給妳個機會。以後每月初五,朕會給妳在這宮裏留條路,妳若是能打敗朕身邊之人,屆時再來談……她的事情。”
說完,仲溪午擡步離開,華戎舟眼睛壹亮,努力掙紮了許久,卻始終無力動彈,只能任由陳淵把他隨便丟到宮外的壹家醫館去。
在小鎮裏住的第三個月,突然有人敲開了華淺的門,她打開壹看,是壹個陌生的圓臉婦人,應是有三十歲左右,看著倒是格外親切。
那婦人提著壹些吃食開口:“我是隔壁新搬過來的,初來乍到很多事日後還要麻煩妳多多照料,這些吃食是我的壹番心意,妳可以喚我雲娘。”
怪不得會覺得臉生,原來是新鄰居啊。
華淺笑著推辭了半天也沒用,最終還是收下了,雲娘就笑盈盈的回去了。
回屋後華淺打開提籃,裏面竟然全是她愛吃的。
雲娘非常親切好客,總是時不時就送吃的東西過來,每壹樣都是對準了華淺的胃口,她們倒是投緣,不僅性情相近,連口味都這麽像。後來熟絡起來,才知道雲娘嫁入夫家後十幾年未生育壹子,就被休棄。
婆家不要,母家不容,只能自己出來討生活。
華淺聽後心裏止不住的敬佩,這裏的女子被休都是奇恥大辱,壹個個天天尋死覓活的,難得遇見壹個如此通透的人。
雲娘性格爽朗又善解人意,於是她也很快就打入了這個小鎮的社交圈。
這個水鄉古鎮本來就小人也少,因此大家彼此之間都是熟識的。
這樣過了壹年後,漸漸的別的婦人就起了心思,因為看華淺始終壹人,她們便開始忙活起了為華淺……相親。
眼見著姑娘們的社交圈裏,男子的身影越來越多,還都是未娶親的小夥子,華淺心裏不由得有些好笑。
原主華淺本就生的好皮囊,此時托這副皮囊的福,自己身邊身邊也少不了春心萌動的小夥子。
這其中追逐的最不加掩飾的就是鎮上鹽商的小公子——徐茗。
在古代,鹽可是大宗商品,因此徐家便是這鎮上數壹數二的大戶人家。而徐小公子長的也算是眉清目秀,自小被眾星捧月長大,身上滿是富家少爺的嬌蠻任性。
徐家老爺和夫人為人卻是極為和善,沒有什麽門第之見,並不嫌棄華淺是壹個不明來歷的孤女。見華淺貌美又謙遜,他們便格外喜歡,時不時就邀華淺前去喝茶吃酒。
所以華淺也不出意外的收到了壹些少女的冷落,不過終究是這裏的人單純,壹些小女生的心思華淺也不曾放在心上。
這些姑娘中屬白洛對華淺最為敵視,因為她可是徐茗的頭號粉絲。只是她壹貫做派大大咧咧的,才招徐茗不喜。
果然是流水的故事,鐵打的f4,不管走到哪裏都會有壹個眾星捧月的道明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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