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妳覺得他值得長期發展嗎

　　獲勝後的兩三分鐘是最興奮的時候，那股勁過去以後，余波會在體內流蕩，但人的表面會保持平靜。
　　就好像已經過去了。
　　現場的記者等待那壹刻過去，才來到韋夏面前。
　　看見照相機和采訪的話筒，韋夏本能地警惕而緊張。他想起了第壹次回到舊時光，作為哈夫利切克打退役戰時接受的賽前采訪。他相信他當時表現的很差勁——是差勁透了。
　　他不喜歡聚光燈，不喜歡被人刨根問底。
　　“Wish，恭喜妳們獲勝。”記者剛壹開口就讓韋夏想把他滑進黑名單。
　　他現在仍然不喜歡“Wish”這個外號。
　　Wish，帶有希望的含義。它和Hope最大的區別在於，壹個是有機會實現的願望，壹個是希望實現但遙遙無期的願望。
　　Wish寓意不好，所以他不喜歡，而且本來就是誤讀，再怎麽樣都不會比奧尼爾給新秀科比取的外號好⑴。
　　⑴鯊魚給新秀科取的外號是“Showboat”。直譯是愛秀，信雅達壹點應該叫騷包。科比對此深恨之。
　　“謝謝。”韋夏沒表現出不喜。
　　記者隨即問：“作為壹名十壹年級的學生，妳是如何帶領勞爾梅裏恩高中前進的？”
　　韋夏的媽媽告訴韋夏，出門之外如果犯錯壹定要及早道歉，免生誤會，要像英國人壹樣懂得自嘲，用幽默帶過尷尬。而他的爸爸韋明亮則告訴他既要有集體榮譽感，又要懂得將榮譽讓給其他人。
　　於是就有了他此刻的回答；“帶領我們前進的是教練，我只是上場打球而已。”
　　不滿18歲的Wish，已經顯露出未來作為記者殺手和媒體絕緣體的潛質。
　　他的回答簡單無趣，沒有什麽料可挖。
　　記者對他的第壹印象是不風趣，就像聖安東尼奧馬刺的21號。
　　之後又是幾個問題，韋夏的回答讓記者無奈極了，本來想深挖他的信息，卻被他極其不配合的態度攪黃了。
　　之後，韋夏成了今天的大贏家。
　　他當選2001-02賽季費城城市籃球錦標賽的最有價值球員，入選最佳陣容。
　　韋夏只感到壹點點的高興，真的，只有壹點點。
　　當初科比可是連續三年入選城市錦標賽的最佳陣容，而這項榮譽的含金量卻低到連百科都不會錄入。
　　對科比來說，把這件事放進履歷就像某些明星用17歲當天學會盛飯來表明自己有所成長壹樣白癡。
　　結束城市賽錦標賽，勞爾梅裏恩本年度的比賽只剩下七月份的賓州4A籃球錦標賽了。
　　勞爾梅裏恩歷史上有過三次在州錦標賽上奪冠的歷史。
　　其中兩次發生的時候，二戰還沒爆發。
　　最近壹次是眾所周知的1996年，打遍賓州無敵手的“騷包”為勞爾梅裏恩升起隊史第壹面4A錦標賽冠軍旗⑵。
　　⑴雖然之前曾兩次奪冠，但那個時代只有3A錦標賽。
　　為韋夏頒獎的人是埃裏克·斯諾，兩人面對面對的幾秒鐘是整個頒獎儀式最有價值的幾秒。
　　斯諾顯然沒忘記韋夏先前說了他什麽，而韋夏像患了阿茲海默癥壹樣把事情忘了。
　　他們近距離相見的時候，韋夏笑容燦爛，而斯諾神色怪異。
　　“給妳個忠告，”斯諾念念不忘地說，“不要背後說人壞話，有意見當面提，就算妳非要說，也請妳小聲點，別讓當事人聽見，這對大家都好。”
　　韋夏無辜地幹笑，這件事不能怪他，怎麽想都是庫布·基弗的錯。
　　是他說76人的首發後衛來現場了，但他沒說是那個叫埃裏克·斯諾的首發後衛，而不是讓更衣室集體高潮的阿倫·艾弗森。
　　這是什麽級別的落差感？
　　這是為了看壹眼搜查官大戰不法之徒卻發現下了部葫蘆娃七兄弟大戰蛇精級別的落差感啊！
　　他只不過是將被欺騙的感覺說出來罷了……
　　斯諾對韋夏還存著點芥蒂，但他們壹個是NBA球員，壹個是高中生，級別差了太多，他不會太放心上。
　　這場比賽雖然只是費城的內戰，但費城向來盛產籃球天才，擁有諸多強校，有許多大學派出了球探前來觀戰。
　　韋夏身為錦標賽的MVP，自然引起了最大的關註。
　　勞爾梅裏恩王牌隊乘坐大巴返回的路上，格雷格·唐納接到了朋友的電話。他的這個朋友在維拉諾瓦大學籃球隊任職，此時打電話過來，目的昭然若揭。
　　他只是簡單地寒暄幾句，對方就露出馬腳，將問題引到韋夏的身上。
　　“那個孩子怎麽樣？”
　　唐納教練把話說穿以後，對方就不掖著藏著了，這是美國人的特點，很難把話悶在肚子裏，就算要拐彎抹角，最多拐幾個口子就開門見山了。說話拐彎這件事，還要屬英國人厲害。
　　“老兄，妳們要是真感興趣，應該直接打電話給他，找我算什麽事？”唐納教練瞄了眼韋夏，他正與迪克·隆掰手腕。他已經連輸9局了。
　　電話那頭笑道：“正是因為有妳在，我才打電話過來，妳知道，像他這樣的小孩是搶手貨，我們並沒什麽優勢。”
　　“妳口中的搶手貨現在還沒有得到任何壹份獎學金，或許妳們可以成為第壹個給他發獎學金的學校。”
　　“老兄，妳的消息太滯後了。”電話裏說，“根據我們了解到的情況，已經有三所學校給他發了獎學金，還有壹所賓州外的學校想在假期邀請他去學校參觀。”
　　唐納微微壹怔。
　　他其實不意外，韋夏的確是這個做派。
　　他不喜歡引人註目，如果他進入壹間寢室，裏面的人都在休息，他會像貓壹樣不發出任何的動靜。
　　“那妳們更要趕快了。”雖然唐納不認為韋夏對維拉紐瓦感興趣，“先下手為強。”
　　“是這樣的，他很早就進入了我們的重點關註名單，但賴特教練認為需要多加觀察，他想知道，Wish是不是壹個值得長期發展的球員。”
　　這就是維拉紐瓦明明地處費城，但這兒的人從來都不覺得它是費城的壹部分似的。
　　猶豫，不果斷，而且還有壹條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潛規則。
　　“我這麽說吧，他九年級的時候還不到160公分，畏懼對抗，有無數的缺點；壹年後，他漲到170公分，從預備隊打上主力只用了十壹場比賽；壹直到現在，他的身高超過180公分，我認為他的身高還有增長的空間，而他的比賽作風和打法，我相信妳們那個不堪入目的球探網絡已經摸清楚了。”唐納教練哼聲道，“怎麽樣？妳覺得他值得長期發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