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七章 或許這就是人生吧

　　2018年的總決賽，象征著壹個新時代的興起與確立。
　　韋夏成為了毋庸置疑的FMVP，這是他職業生涯的第五座總冠軍，費城76人生涯的第四座，自此以後，從大榮譽的角度來說，他的面前只剩下萬人敬仰的邁克爾·喬丹。
　　那天晚上，賓夕法尼亞州既驚喜，又失落。
　　76人再次把冠軍帶回來，而偉大的傳奇科比·布萊恩特則在賽後宣布退役。
　　“我的職業生涯本來應該在兩年前結束，是Wish讓我多撐了兩年，他許諾會帶我贏下壹座總冠軍，於是我就多打了兩年，幸好他所言不虛。”科比說了個冷笑話，“不然我可就虧大了。”
　　沒有退役巡演，沒有球迷的祝福，聯盟沒有為他準備儀式，因為這是突發狀況。
　　科比了無遺憾地告別了舞臺，讓他的名字成為NBA歷史的壹部分。
　　之後的幾天，76人進行了盛大的慶祝典禮
　　冠軍慶典當日，費城除了服務業外全城歇業。
　　觀禮的球迷排成了長龍。
　　科比上臺發言的時候，費城人們狂呼他的名字，那是直擊靈魂的吶喊，與他在洛杉磯得到的完全不同。
　　天使城讓他的商業價值達到了頂峰，但他在湖人的五次冠軍經歷，並沒有哪次像這次那麽讓他感慨。
　　哪怕這壹次奪冠的難度放到他的職業生涯裏，只能排在倒數二三位。
　　“能夠代表家鄉球隊出戰於我而言是不可思議的，很高興我們取得了成功，雖然我的旅程到此為止，但我相信這座城市仍然有著輝煌的未來，因為這有壹個偉大的領袖。”
　　科比的發言是完美的壓軸。
　　作為軸心人物，韋夏最後壹個上臺演講。
　　“我估計，大概……可能又有人要說我是因為有科比當隊友才能奪冠……”四面八方的噓聲洶湧而來。
　　“永遠需要證明自己的Wish”已經成為壹個梗。
　　早些年他沒在76人奪冠的時候，他在2008年贏下的冠軍，也被說成了是抱科比的大腿奪冠。這種言論在韋夏三連冠後淪為笑談。
　　韋夏主動提起這件事，在場的人都聽得懂，他們壹邊笑壹邊噓。
　　“這麽看來，我又得證明自己壹次了，妳們說呢？”
　　韋夏強烈的衛冕暗示讓現場的氣氛上升到頂峰。
　　他的演講結束時，轉身親吻了妻子，然後看見科比在偷笑。
　　“有什麽好笑的？”韋夏問。
　　科比高興地說：“沒想到我折磨了妳那麽多年，而我到今天才知道。”
　　“多的是，妳不知道的事。”韋夏對這個沒有同理心的家夥實在是無語。
　　冠軍慶典結束以後，76人著手準備七月份的夏季聯賽。
　　此前的選秀大會，76人運用手上位置靠後的選秀權選中了兩塊璞玉。
　　他們用首輪第30順位拿下米切爾·羅賓遜。
　　此人作為七尺內線，有著野獸般的運動能力，高中時期也被認為是穩穩的樂透秀。但他卻不走尋常路，同齡人都進NCAA按部就班鍛煉自己的時候，他卻沒有去大學，而是選擇閉門造車，自己練。
　　這大大傷害了他的選秀前景，由於壹年多沒打比賽，球探不清楚他現在的實力，因此選秀大會上沒有球隊願意用靠前的位置選他，被76人撿了漏。
　　對76人來說，羅賓遜的最佳前景是成長為德安德魯·喬丹，如果不行，也沒事。
　　他們要的只是補充內線的天賦。
　　另外壹個簽是次輪第30順位，最後壹個順位，他們拿下了希臘怪物的弟弟克斯塔斯·阿德托昆博。
　　字母弟和他的哥哥壹樣是個潛力無限的蜘蛛人，但他的技術太粗糙了，99.9%%不可能成長為兄長那般打破次元壁的怪獸。
　　76人也是當刮彩票，反正是最後壹簽。
　　刮出彩票就是賺到，沒刮到也不需要難過。
　　夏天，韋夏沒有閑著。
　　他加入了中國隊的集訓，和周奇壹起參加了亞運會。
　　像他這種級別的球員出現在亞運會就已經很離譜了，更離譜的是他的場均出場時間還不少。
　　主教練李然控制不住自己手握王炸的激動之情，每場給韋夏打26分鐘。
　　韋夏做了世界籃球第壹人打亞運會這種級別的比賽應該有的表現。
　　超過70%的命中率，場均27分鐘的上場時間，拿下32分12籃板6助攻。
　　他的存在讓中國隊壹路碾壓。
　　當韓國記者們不忿地問他為何要自降身份參加亞運會的時候，他自然地回答：“我已經有好幾年沒打過國家隊的比賽。我當然可以休息，但我不希望讓休息變成壹種習慣。”
　　結束亞運會的征程，韋夏和周奇、王哲林壹道返回美國。
　　打完亞運會，新賽季眼看著也要開始了。
　　參加國家隊的後果就是沒有時間休息，韋夏早已做好心理準備。
　　他在參加季前賽訓練營之前，先去幫科比撐了撐場。
　　科比退役後並沒閑著，寫小說、拍紀錄片、拍短片、創辦曼巴學院——他的學院創辦地點選在了家鄉費城。
　　曼巴學院開院這天，韋夏來烘了下人氣。
　　他見到了科比的二女兒吉安娜，這丫頭長得和科比太像了，韋夏和她打球的時候經常忍不住說幾句陰陽話——把她當科比了——當然，孩子還小，聽不懂。
　　有次科比聽見韋夏朝她女兒噴垃圾話，不禁說：“妳控制壹下自己，她還只是個孩子啊！”
　　韋夏百口莫辯。
　　此後的季前賽訓練營上，帕斯卡·西亞卡姆展現出了他的進步。
　　周奇變成了壹個合格的空間型五號位，不久前的亞運會上，他在FIBA標準的三分線上投出了53%的命中率。
　　科比退役，代表著76人失去了壹位能場均拿20分的明星球員。
　　這個夏天，76人沒有引援，他們先和考辛斯簽下了壹份5年2億的頂薪續約。
　　然後，七月份的時候，韋夏跳出了合同，同樣是與費城76人續簽了壹份3年1.4億美元的合同。
　　有人說韋夏這麽做是效仿詹姆斯給球隊壓力。
　　也有人說他是想在兩年後跳出，然後以35歲的年紀和76人簽下壹份5年2.3億美元的超級頂薪。
　　韋夏的想法沒那麽復雜，他只是想留下進退自如的靈活性。
　　他幾乎不可能再加入別的球隊，要麽在76人打球，要麽退役。他不確定三年以後自己是否還有前進的動力，因此簽了短約。
　　這與錢無關。
　　去年，也就是2017年，當比特幣的價格漲到20000美元1枚的時候，錢財就成了韋夏的身外之物。
　　只是數字而已，他不在意了。
　　他完全可以說，他看不上5年2.3億美元的合同。
　　但世界的悠悠眾口是不可能堵住的。
　　新賽季開始前，韋夏的妻子伊蓮宣布她懷上了第三胎。
　　然後，2018-19賽季，費城76人低調出發。
　　本季，他們的常規首發是特奧多西奇、韋夏、加裏納利、西亞卡姆、考辛斯。
　　雖然科比退役了，他們的實力卻沒有出現下滑。
　　因為西亞卡姆的意外崛起，為76人帶來了41體系裏最完美的四號位。
　　壹個能夠掃蕩、能投三分、有組織屬性、不拖節奏、高度與寬度兼具、運動能力突出……這就是傑·賴特苦苦尋找了五年的四號位！
　　第壹個月，他們取得全勝。
　　十二月初輸了場球，然後立刻剮了湖人隊32分泄憤。
　　科比經常到富國中心看球，每次他來現場，韋夏的得分都不會低於40分。
　　這個現象被球迷戲稱為“科比狂暴效應”。
　　76人和凱爾特人的聖誕大戰上，韋夏在科比到場的情況下“只得”42分。
　　科比很失望：“別再說什麽狂暴效應了，妳們看他‘狂暴’嗎？‘才’得42分！”
　　事後凱爾特人承認科比的話讓他們備受打擊。
　　但韋夏更不爽，他邀請科比再來現場看球。
　　因此，2019年的76人的第壹個主場，不幸的洛杉磯快船成為了韋夏70分之夜的受害者。
　　科比為了刺激韋夏無所不用其極，這次他換了個說辭：“現在的比賽已經沒有防守了，我絕不是在胡說，40歲的我能在上賽季場均得到20分，如果是20歲的我呢？妳們敢想象嗎？這麽看70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這人張嘴就來的毛病到老都改不了，韋夏已經懶得和他較勁了，拿下70分，他又變得低調了起來。
　　整個常規賽，76人的表現可以用乘風破浪來形容。
　　他們無往不利地轟下70勝，讓韋夏以微弱優勢搶走了揚尼斯·阿德托昆博的MVP
　　東部首輪，他們輕松橫掃，半決賽遭遇通過交易得到倫納德的多倫多猛龍，雙方經歷六場激戰，76人險勝晉級。
　　東部決賽的對手是希臘怪物率領的雄鹿。
　　然而，東部決賽簡直成了韋夏的個人秀，從Game2起，連續四場比賽轟下40+，帶隊4比1把希臘人送回家閉關。
　　希臘人走向球員通道的時候，表情憤怒但眼含熱淚。
　　後來，有人告訴記者，Wish在場上用垃圾話擊潰了揚尼斯。
　　關於此事，韋夏斷不承認：“都是成年人，心理不會那麽脆弱吧？”
　　誰知道呢？
　　總決賽在開賽之前便失去了懸念。
　　晉級的仍是湖人隊，但凱文·杜蘭特在西部決賽上負傷，克裏斯·保羅雖然保持了健康，但他和詹姆斯本來就存在著球風沖突，何況他也34歲了。
　　杜蘭特聲稱會在總決賽第六場復出。
　　可是76人沒有給湖人拖到第六場的機會。
　　不，連五場都沒有。
　　76人以場均贏16分的優勢，直接4比0橫掃湖人，斬獲兩連冠。
　　季後賽期間，韋夏場均35分8籃板6助攻3搶斷2蓋帽，狀態如虹，三項命中率達到了可怕的55%、52%、94%。
　　總決賽上則因湖人抵抗力不足，韋夏的場均數據下滑到28分6籃板8助攻4搶斷1蓋帽，整體命中率更高，分別是56%、54%、95%。
　　盡管韋夏的數據明顯“下滑”，但依然沒有人能夠撼動他的FMVP。
　　就這樣，他抵達了籃球之神的領域。
　　六座總冠軍，六次當選FMVP，五次當選MVP。
　　這壹年，他34歲。
　　看起來，他完全有機會像當年的喬丹壹樣，在巔峰末期，締造第二段三連冠。
　　然而，壹切的平靜，在幾個月後被打破了。
　　沒有人可以獨善其身。
　　2019年的NBA季前賽中國賽，亞當·肖華趕到中國，要求參賽的湖人隊與76人隊聲援莫雷。
　　此舉遭到韋夏和詹姆斯的嚴詞反對。
　　就這樣，11年前的往事被連桿挖起。
　　2008年的風暴再度席卷到韋夏的身上，但這次他已經不再是孤獨的旗幟。
　　聯盟中的大多數球員都無意在這個事件中站隊表態，還有許多人認為莫雷應該站出來為他的言論負責。
　　註定不平靜的2019-20賽季，莫雷事件只是壹個引子。
　　許多雄心勃勃的球隊在復賽之後狀態全無，這其中就包括費城76人在內。他們打進了季後賽，然後，和凱爾特人大戰七場，在半決賽被淘汰。
　　顯然，所有人都懷揣著異心。
　　尤其是韋夏，他在園區掛念著家中的妻兒，賓州的疫情日趨嚴重，他無法專心打球。
　　賽季結束後，韋夏回到費城陪伴妻子。
　　那個時候，美國的確診病例已經達到數百萬，死亡人數將近二十萬，而政府毫無作為，兩黨沒有壹個官員敢站出來負責，每日仍在為了選票互相攻擊，而美國人也大都是不怕死的好漢，無論疫情多麽嚴重，都不忘在外活動。
　　出於安全考慮和社會環境考慮，韋夏不想在這種情況下繼續打球。
　　因此，他跳出了自己的合同，並且宣布無限期的休戰。
　　這意味著他在沒有退役的情況下，離開了職業聯賽。
　　必將在世界歷史上留名的2020年，韋夏的無限期休戰，只占據了體育新聞壹天的版面。
　　球迷們感嘆了壹陣，就被轉走了註意力。
　　這動蕩的歲月，體育人物對世界來說並沒有那麽大的分量，即便韋夏取得了可以和邁克爾·喬丹並駕齊驅的成績。
　　這壹年的十月，韋夏坐在家裏的沙發上，突然對伊蓮說：“科比上次打賭輸給我了，他答應會幫我做任何事情，我現在特別想吃北區的那家中餐廳的炒面，妳說他會幫我買來嗎？”
　　伊蓮略帶疑竇地說：“現在疫情這麽嚴重，太危險了吧？”
　　“相信我，看完《權力的遊戲》最終季以後，他已經生不如死了，兩個DB通過自己的才華向他的嘴裏塞了壹噸的大便！”
　　疫情時代，在家裏自閉是無數人的日常，韋夏每天除了看電視劇、看電影、看書，就只能靠吐槽科比過活。
　　但長此以往也是不行的，還好，他是個成了家的人，他完全有其他的辦法來度過這段困難時期。
　　此時此刻，他剛說完科比，莫名地和妻子的視線對焦。
　　“妳想做什麽？”伊蓮笑問。
　　韋夏剛要伸出他這球場上創造了無數個精彩搶斷的手試探妻子，便聽見嬰兒房內孩子的哭喊聲。
　　“嗚哇~~~~~~！！！”
　　“去吧，孩子需要妳。”伊蓮忍住笑意說。
　　韋夏只好帶著喪氣的表情，步履不停地走向孩子的房間。
　　他在NBA贏得了壹切，但現在，他處於特殊時期，被迫暫停了自己的事業，因為家裏有他無比珍重的人。
　　他撫摸著自己與妻子的第三個孩子，是個小男孩，他還小，但非常鬧騰，總是讓韋夏頭疼，並且從他宣布退役那天起，每天都與尿不濕、便便為舞，但他還是很高興。
　　看看外面這個世界。
　　美國每天死幾千人，有幾百萬個確診病例，殯儀館火葬都得排隊，停屍房擺滿了無主手機，在幾個月前還宣稱病毒是假的，然後在事情失控的時候建議他的人民註射消毒水，然後每天晝夜不間斷地咒罵中國，四處甩鍋，讓包括韋夏在內於美國生活的亞洲人和亞裔的生活帶來了可怕的影響——而這些狗屎，不堪入目的事情，在孩子的微笑面前，太不值壹提了。
　　就讓這些破事見鬼去吧！
　　時間有時候過得很快，有時候又過得很慢，韋夏選擇給他的職業生涯按下暫停鍵，在風雲變幻的世界浪潮下，過上了平靜的生活。
　　沒有汗水，沒有競爭，沒有吶喊，沒有分數，沒有籃球。有的只是孩子的屎和尿，不管妳信不信，這段苦悶又無聊的日子藏著許多樂趣，讓他忘記了煩惱，雖然是壹條從未設想過的道路，但他並不後悔。
　　或許這就是人生吧。


尾聲 把再見留在心裏
　　對於職業球員來說，最困難的事情不是說再見，而是說再見以後適應不了沒有競爭的生活。
　　90%以上的球員在退役後產生過復出的念頭，無論他們幾歲，因為什麽退役。
　　有的甚至已經寫好了復出宣言，只想等到壹個特別的時候公之於眾。
　　2023年的世界似乎和2013年的世界沒有什麽不同，但如果把時間向前推三年，就是另壹番景象了。
　　新冠荼毒著世界，數億人確診，上千萬人的死亡，余毒至今不能鏟除。
　　也是這時候，韋夏終於耐不住寂寞，在2020年宣布無限期休戰後，時隔三年，終於復出。
　　他的復出並不是“王者歸來”，而是壹場真正的告別。
　　韋夏只和76人簽了壹個賽季，他想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打。但76人和三年前相比，已經大不相同，雖然還有幾個熟面孔，可是競爭力不復存在。
　　考辛斯因跟腱傷勢從巔峰期離開，並在2022年的夏天被交易。
　　76人的當家球員是簽下大合同後失去進取心的帕斯卡·西亞卡姆。
　　他們是壹支很難打進季後賽的球隊，迎回壹個已經離開職業籃球三年的老頭，難道會有什麽變化嗎？
　　不，不會有什麽變化。
　　Wish終歸是老了，他的休戰和喬丹去打棒球不壹樣，他沒有保持運動，因此大部分的事情都要從頭開始。
　　新賽季的第壹個月，他很掙紮。
　　後面他慢慢地找到比賽的狀態，運用他的技術、經驗與技巧維持場均20分+45%的命中率。
　　新年過後，他宣布自己將在賽季結束後正式退役。
　　於是，壹場遲來的告別巡演就此展開。
　　他像1963年的鮑勃·庫西；1978年的哈夫利切克；1988年的J博士；1998年的邁克爾·喬丹壹樣，所到之處，前來與他告別的球迷都會把坐滿球館。
　　他是個富有爭議性的人物，大部分的美國人不認同他的三觀與政治立場，但他無疑是10年代最偉大的籃球明星。
　　愛他與恨他，都只是壹個選擇。
　　體育在美國社會具有無比強大的凝聚力，當壹名如此偉大的運動員走到職業生涯的盡頭，他曾經做過什麽，對球迷來說不再重要。
　　“Wish就像LBJ、科比、MJ、拉裏·伯德、‘魔術師’壹樣，是那種十年，二十年才會出壹個的球員，如果妳有幸在最好的年華裏見證他的職業生涯，妳應該感到榮幸。”
　　韋夏的謝幕戰，對手是他的老東家洛杉磯湖人。
　　詹姆斯還在湖人隊，這是他的第20個賽季。韋夏是這個聯盟中唯壹壹位可以和他算是同輩的球員，他們互相競爭，各有勝負，近20年來，他們各自在NBA的歷史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韋夏即將跑過終點，詹姆斯還抱著要和他的兒子布朗尼在NBA同場競技的夢想。
　　最終，76人贏下了比賽。
　　最後時刻，韋夏用壹記樸實的跳投奠定勝局，拿下34分，為他的職業生涯留下壹個圓滿的句號。
　　那壹晚，他和詹姆斯互相交換球衣。
　　他們依然討厭彼此，但無論如何，這都是他們最後壹次交手。
　　“Wish，我很享受這些年與妳的對抗，沒了妳，NBA已經不那麽有趣了。”詹姆斯敞開了心扉。
　　韋夏誠懇地說道：“這是我的榮幸，勒布朗。”
　　至此，40歲的韋夏結束了他的職業生涯。
　　2005年進入聯盟至今，如果去掉2008-09的報銷賽季，以及2021-2023期間的休賽，他滿打滿算只打了15個賽季。
　　他贏下了六座總冠軍，6次當選FMVP，5次當選MVP，11次入選最佳陣容，13次入選最佳防守陣容，4次得分王，3次當選DPOY——他是進攻的代名詞，也是防守的代名詞，他被認為是有史以來將個人進攻與防守結合得最好的球員。
　　他的爭議，他的成就，讓許多人不能公平地審視他所做的壹切。但即便是傲慢的美國人，也不可能將他的歷史地位排在任何壹個不叫邁克爾·喬丹的人之後。
　　那天晚上，韋夏在現場進行了退役演講。
　　他的演講並不長，也不動人，因為他的笑話，演講中斷了數次。
　　“19年了，我沒想到會過這麽久。”
　　他最後說：“該我去做的事情，我都已經做了；該我取得的成就，我也盡量都爭取到手；我沒有遺憾，這是條漫漫長路，很高興我平穩抵達了這裏，謝謝。”
　　韋夏的演講只持續了不到十分鐘。
　　原本76人是計劃像前幾年馬刺依次退役GDP那樣的排場，來個走心的致敬視頻，再請來所有對韋夏有重大意義的人到現場坐成壹排依次講故事，最後由韋夏來告別。
　　這個提議被韋夏否決了。
　　他不想搞的那麽復雜，他也不喜歡美國人遇到任何場合都喜歡講故事的傳統，而且，那些故事本身，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其中的意義。
　　就好像，他肯定不想聽科比在那天洋洋自得地表示當年他天天踢韋夏的屁股。
　　就像科比不喜歡韋夏老是拿當年新秀挑戰賽上讓科比倒立走出球館來暖場。
　　演講結束的時候，韋夏的孩子跑到他的身邊，妻子伊蓮擁抱親吻他：“菲利克斯，妳是我心目中的歷史最佳。”
　　韋夏已經滿足得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科比也在場，他和韋夏對視壹眼。
　　不需要多余的言語，他們互相點頭。
　　科比知道韋夏已經盡全力完成了他的職業生涯，就像2018年，全世界的球迷都知道科比耗盡了體內所有的油去贏得他的第六枚戒指。
　　那是壹段沒有遺憾的故事。
　　今天的故事也壹樣。
　　或許依然會有人想知道如果韋夏沒有被偷走那三年的時間，他會不會取得更多的成就。
　　但這是壹個不可能有答案的疑問。
　　它註定是NBA歷史上諸多有趣的“如果”之壹。
　　沒有人可以真正掌握自己的命運，尤其是在21世紀的20年代，有的人輸掉了原本勝券在握的大選，有的人被新冠奪走了美好的生命，有的人仍在迷茫，有的人已走完了他的路。
　　就這樣，無聲勝有聲，把再見留在心裏吧，別說再見，韋夏不需要，因為他可能在50歲的時候選擇復出。
　　別笑，這可是他的中年夢想之壹啊。
　　彩蛋：被廢棄在角落的存稿
　　這部小說我放棄了很多構想，期間還有幾處廢筆，最終它成為了妳們現在看到的樣子。
　　小說最開始的時候，我的設定是倒敘，壹個傳記作家來到已經退役的韋夏面前，表示想為他寫壹部傳記。然後，韋夏把他帶到酒吧娓娓道來。
　　原計劃在每壹卷小說的第壹章都采取韋夏和作家的對話回首他的職業生涯，但我放棄了這個設定。因為倒敘在起點似乎是個毒點。不過我當初還是手賤寫了兩章，這兩天就放出來吧。
　　費城
　　友愛之城，美國重鎮，體育盛地。
　　48歲的美籍華人陳默正在富國銀行中心觀賞費城76人與達拉斯獨行俠的比賽。
　　老實說，像他這種生於上世紀80年代，童年-青年-走進社會-成家立業的漫漫人生中經歷了拉裏·伯德與魔術師的對決、邁克爾·喬丹統治級的90年代，OK湖人開創的21世紀初黃金十年的人，很難對時下的籃球產生好感。
　　中鋒至上的真理已經被時代淘汰。
　　規則的變化導致攻防兩端失衡，單場比賽打出120分只是過得去而已，130、140式的，只有80年代中後期那支完全不防守的丹佛掘金的高分比賽，在這個時代屢見不鮮。
　　時代是進步的，總有人在說這件事。
　　陳默同意時代是進步的。
　　至少，聯盟平均的身體素質是提升的，角色球員的投籃穩定性更是水漲船高。
　　聯盟最好的外籍球員盧卡·東契奇帶著獨行俠攻滅了76人。
　　達拉斯人在此處肆意妄為，單場136分，大勝76人34分。
　　76人主場每個比賽日必定舉行的敲鐘儀式，此時看起來就像送給自己的喪鐘。
　　然後陳默聽到有個老球迷嘆道：“自從‘Wish’退役，聯盟就沒有血性可言了。”
　　‘Wish’……陳默在心中默念。
　　如果不是為了他，陳默不會千裏迢迢趕來費城，不會坐在這看壹場他根本不在乎輸贏的比賽。
　　對於10年代看球的球迷來說，‘Wish’是個響亮的名字，他不像勒布朗那麽才情蓋世，盡管他的榮譽可以披靡歷史上99.9%的球員，但同樣有99.9%的美國人認為他沒有超越喬丹。當勒布朗的球迷認為皇帝憑借獨壹無二的生涯累計數據“40000+10000+10000”足以超越邁克爾·喬丹，坐穩萬神殿的第壹把交椅時，總有些癡心不改的‘Wish’死忠出面質疑：“勒布朗連‘Wish’都搞不定，怎麽當GOAT？”
　　於是我們要麽見到兩夥球迷為了爭論二人誰強誰弱吵到面紅耳赤，要麽像鄉下女人為了點小錢斤斤計較喋喋不休，直到新壹代的球迷出面頂壹句“‘Wish’和勒布朗都是垃圾，埃摩尼·貝茨和錫安·威廉森才是最吊的”時候，才會掉轉槍口抱團結盟，壹起奚落新生代的球迷。
　　時間很容易讓我們忘記前人的偉大。
　　就像80年代的球迷永遠不承認喬丹是GOAT，90年代的球迷看不上新世紀的當紅辣子雞，每壹代人的心中都有自己的史上最佳。
　　比賽結束了，陳默註視著‘Wish’所在的位置。
　　他今天來現場看球了，很遺憾，他沒能看到家鄉球隊取勝。
　　陳默在網絡上是個小有名氣的專欄作家，為多名體育巨星寫過自傳。
　　‘Wish’退役後陳默就不看NBA了，但他想再寫壹本自傳小說，為他喜歡的最後壹個NBA球星。
　　‘Wish’生涯初期，他們見過幾面，陳默不確定他是否還記得自己。他不是個傲慢的人，當時的他面對鏡頭經常顯示出壹副上戰場的生澀模樣，不喜歡站在燈光下，不愛面對記者媒體，他的同行們永遠都無法從他的口中套出有價值的信息，因為他根本不和妳啰嗦。
　　公眾想了解他，只能通過比賽。
　　於是陳默在很長壹段時間裏都以為‘Wish’是個內向靦腆的人，直到他兩年前與勒布朗·詹姆斯偶然的會晤才從他的口中了解到‘Wish’的真實壹面。
　　“他早期不愛搭理記者和科比有關，事實上他並不內向，如果妳能在私下與他見壹面，妳會發現他比妳想象中的還要健談。”
　　寫自傳不是壹個人的事，不是上維基百科上搜尋球員的生平，再將其擴寫，不是這樣。
　　陳默的自傳追求真實，他會先與球員做壹對壹的交談，在對方允許的情況下用錄音筆記錄下兩人的談話，再壹邊記錄壹些不可錯過的細節。
　　要為‘Wish’寫自傳，自然也要如此。
　　陳默和球迷不同，他算半個業內人士，知道許多行內的秘密。比如，他知道‘Wish’離開的時候會走哪條道。他提前去往‘Wish’的必經之路等待，過程並不長。
　　‘Wish’退役5年了，看起來和退役的那壹年沒多大區別，留著煙花燙發型顯得年輕，由於退役後還經常參與體育活動，身形保持的很好。陳默最不理解的壹點是經常有中國球迷說他長得像鄉土版本的王力宏，那到底是罵人的還是誇人的？何況‘Wish’看起來壹點都不土啊……至少現在是這樣。
　　陳默主動上去打了招呼。
　　“我以為再也不會有記者糾纏我了。”‘Wish’郁悶地說。
　　陳默淡淡地笑道：“我不是記者。”
　　“大背頭、西裝、深紅色領帶、錄音筆……居然還用這麽老土的東西……妳的話筒呢？”看起來‘Wish’已經認定他是記者了。
　　陳默需要幾秒鐘的時間為他心目中的‘Wish’哀悼。
　　那個不喜歡和記者啰嗦的‘Wish’看起來已經在退役的五年間死去。
　　“我叫陳默，供職於ESPN的專欄作家，這是我的名片。”
　　“又壹個老土的東西……名片這玩意兒多少年沒見了。”
　　他為什麽總是糾結這些小事呢？‘Wish’的神聖面紗正在短短不到兩分鐘的會面中揭開，並不是完美的壹面，就像陳默此前接觸過的許多體育巨星壹樣，私底下的他們，和我們印象裏的那個人截然不同。
　　“Wish，我們見過。”
　　接下來，陳默花了五分鐘向他解釋此來的目的，然後再花五分鐘的時間解釋他應該如何配合，最後卻只給30秒的時間考慮。
　　“妳已經浪費了我10分鐘的時間，為什麽我只能浪費妳30秒？”他又來了。
　　陳默說：“據我所知，妳還沒有出版過任何與妳個人相關的自傳小說，我猜妳短期內也沒有出版計劃，而且，妳並不擅長寫作，即便未來有了想法，也有可能寫出壹本與妳的競技水準不匹配的作品……”
　　陳默又花了五分鐘向‘Wish’說清利弊。
　　“我們換個地方說吧。”‘Wish’主動提出。
　　看來他對此事並不排斥。陳默當即應允，兩人去了附近的酒吧。
　　如今這個時代，球星不只是運動員，更是偶像，他們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只為了保護壹點點隱私，而‘Wish’卻保留著上世紀球星的做派，身邊從來沒有保鏢，隨意出入各種人多眼雜的地段。起初人們對他的出現感到驚訝，圍觀，後來當他頻繁出現，就像普通的居民壹樣過活，費城人對他的存在不再好奇了。
　　‘Wish’？不，別叫他‘Wish’，他叫韋夏！壹個在NBA取得了成功的家夥，僅此而已，雖然他生涯總收入是普通人難以企及，但那又怎樣？他還不是跟我們每個人壹樣出入超市、酒吧、公園、像個土鱉壹樣在洛奇雕像面前擺鄉巴佬手勢拍照嗎？
　　他們選了靠邊的位置坐下。
　　‘Wish’問：“妳要我怎麽做？”
　　他看起來已經答應了，沒問版權與收入，沒問需要花費多少時間進行多少次長談，正如陳默所想的壹樣，他不希望他的故事在十年以後無人知曉。
　　陳默拿出筆記本，開啟錄音筆：“我們從頭開始。”
　　“不會吧，妳想把我小時候偷隔壁鄰居內褲套頭上扮超人的事情記錄進去嗎？”‘Wish’驚訝地說。
　　陳默半邊臉抽了下，“呃……這些奇聞軼事，可以留到後面說。從頭開始，不是從妳有意識的兒時開始，而是……我打個比方，MJ十年級的時候被高中教練從壹隊退到二隊，由此激起了他的競爭天性；科比在意大利度過的童年造就了他獨來獨往的性格；勒布朗由於家庭太過貧困選擇籃球……這就是‘開始’。壹切的‘開始’。”
　　“我不是上綱上線，但我得糾正妳壹點，科比獨來獨往的性格和意大利的童年沒有關系，那是他的天性。”
　　“好吧，妳說得對，讓科比從話題中滾蛋好嗎？我們回到正題。”
　　‘Wish’笑了笑，沖服務員喊道：“薩姆，來兩杯血腥瑪格麗特。”
　　韋夏很喜歡陳默定義的“開始”。因為他就有壹個無法向人道出的“開始”，由於他的“開始”過於奇特，即使和人說了，別人也不相信，他需要在談話中稍作修飾。
　　“我的故事，”韋夏的思緒流轉，飛向了30年前，“是從壹場夢開始的。”
　　彩蛋：神戶＞希望餐廳
　　“這麽說，那場選秀大會真是混雜了各種意外的大雜燴？”
　　時隔24年，陳默聽韋夏親口說出當年的故事時，似乎和他想象中的樣子有些不壹樣。
　　“是的，我試訓了許多球隊，也確實有幾支球隊給予了我選秀承諾，既然他們都想要我，自然要有壹場競爭，”韋夏說到這的時候沒讓人感覺到他的得意，“這同樣是選秀的有趣之處。”
　　韋夏說得好像他是壹個老道的管理層人士，其實他自從退役後就沒從事和籃球有關的活動了。
　　詹姆斯正在計劃擁有壹支NBA球隊，科比雖然拍電影，寫小說，出自傳，也不耽誤他成為曼巴學院的院長，唯獨韋夏，深遠地影響了壹個時代的球員卻在退役後過上了普通人的日子。
　　他和普通人唯壹的區別是他的生涯總薪水將近3億美元的薪水。
　　陳默看了眼時間，沒想到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
　　“是不是有些晚了？”韋夏意猶未盡地說，“我還有好些故事沒說呢。”
　　陳默笑道：“如果妳方便的話，我們明天在這裏繼續？”
　　“不，這裏人太多，不方便。”韋夏的心裏已經有主意了，“明天妳來‘神戶（Kobe）＞希望（Wish）餐廳’。”
　　陳默壹聽餐廳的名字就不壹般，“這個名字有什麽故事嗎？”
　　“沒什麽好說的，和神戶沾上關系的玩意兒，從來都不是什麽好事。”看起來那家餐廳也有著不為人知的故事。
　　陳默並不需要韋夏將他的故事全部說出來。
　　他整理著手上的筆記說：“好吧，不過我還需要問妳幾個問題。”
　　“請問。”韋夏隨性地說。
　　陳默當即提出第壹個問題：“在妳的高中時期，科比對妳來說意味著什麽？”
　　“標桿。”
　　“妳是否為當初沒有選擇康涅狄格而後悔？”
　　“為什麽這麽問？”
　　陳默說：“妳的投籃是個老生常談的問題，如果妳當初選擇康涅狄格，想必，他們可以利用全美國最好的投籃研究團隊來改善妳的投籃。”
　　韋夏露出微笑，陳默似乎沒有他視為重點的“夢境”當回事。
　　為了不讓舊時光聽起來太驚人，韋夏只說那是清醒夢裏發生的事情，他沒說他在夢裏做的事情成為了現實，因此，陳默忽略了夢的重要性也正常。
　　可那才是最重要的。
　　韋夏不知道如何正確的指引他，也許舊時光裏的事情永遠不會為人所知。
　　“不，即使讓投籃之神來教我，我的投籃在那個時候也無法精進。”韋夏解釋道，“我的投籃經過多次起伏。九年級之前，我壓根不會投籃；高中畢業之前，我練出了不錯的投籃，但在大壹賽季的夏天，我的身體素質飛速增長，手掌也在那個夏天再次發育，之前的投籃手感不再適用，這不是可控的情況。”
　　陳默的確忽略了最重要的部分，他沒有問任何關於夢境的事。
　　他的最後壹個問題：“搶斷哈夫利切克的故事，是真的嗎？”
　　“千真萬確。”
　　“妳如何證明呢？我無意冒犯，我只覺得太不可思議了。”陳默解釋道。
　　韋夏和緩地笑道：“在我親眼看到之前，我也只是將信將疑。”
　　“親眼看到？在哪？”
　　韋夏再次提醒他夢境的重要性：“夢裏。”
　　由於太晚了，陳默和韋夏暫時分開。
　　他回去整理了韋夏所說的故事，九年級之前只有159公分，之後的四年每年平均增長近10公分的速度，直到他高中畢業前，來到196公分。
　　按“Wish”的說法，那些事情發生在夢境之後。他似乎有意將長高的事情和夢聯系在壹起。
　　在韋夏口述的故事裏，夢境占據了五分之壹的篇幅。
　　對陳默來說，夢境裏的故事，只適合作為邊角料來介紹，韋夏卻把它們當成頭等大事。
　　當晚，陳默回去查詢了關於清醒夢的相關知識。
　　他認為“Wish”是大師級的清醒夢專家，或許他所做的那些夢都是現實中發生過的故事，或許，那些夢是他的潛意識裏構建出來的。
　　夢裏的事情雖然不能占據太多的篇幅，陳默卻也聽到了許多有趣的隱秘。
　　科比對“Wish”的意義，他對“Wish”的影響是從何時開的，以及“Wish”對科比看法的改變，大學時期的故事，以及選秀前的試訓。
　　克裏斯·穆林的重視，伊賽亞·托馬斯和拉裏·布朗的不對付，雄鹿、老鷹、山貓等隊的愚蠢和半路殺出的開拓者以及再次得到證實，如傳聞壹樣強勢的菲爾·傑克遜。
　　陳默非常喜歡韋夏那個關於他在禪師的刁難下試訓五個小時壹口水沒喝將陪他試訓的人全部累垮的故事。
　　那是壹個非常“Wish”的故事。
　　妳要怎樣就怎樣，我不會和妳廢話，我只確保結束後站著的人是我。
　　那是他職業生涯開始的第壹天就在做的事。
　　沒有人能使他屈服，傑克遜不能、科比不能、勒布朗·詹姆斯不能、斯蒂芬·庫裏不能、凱文·杜蘭特不能、傷病不能，壹切，不能。
　　“Wish”提起那個關於哈夫利切克的夢境時，陳默覺得神奇又不真實，但回頭細想，竟發現這兩人竟然如此相像。
　　陳默並沒看過哈夫利切克的比賽，對他來說，這位已經過世了10年的傳奇人物，只是壹個歷史符號。
　　由於之前壹直從事籃球事業，他通過許多資料了解到了同時代對手、隊友眼裏的哈夫利切克。
　　關於“洪多”，他聽得最多的評價是謙虛、和善、勤勉、不知疲憊、“真正的超級巨星”。
　　傑裏·韋斯特對這位死敵的評價令人難忘：“約翰·哈夫利切克是真正的超級巨星，其他的超級巨星只是評論家和作者筆下的虛構人物。洪多是獨壹無二的，當他離開，那些偉大的品質也隨他而去了。”
　　將這段評價改頭換面地放到“Wish”身上，不也壹樣嗎？
　　偉大的人物，是可以產生共情和共鳴的。
　　第二天，陳默按照同韋夏約定的時間早早地前往“神戶＞希望”餐廳。
　　韋夏的媽媽是英國人，任何去過英國的人都會對英國佬的取名字天賦感到佩服。可是，韋夏卻沒沒有繼承母親的天賦，光從他的餐廳名字來看，除了糟糕簡直找不到其他的形容詞。
　　“想吃點什麽，隨便點，我請客。”
　　韋夏和藹地說。雖說餐廳的名字不咋樣，東西卻是美味可口，這壹點，他有自信。
　　陳默並不想被其他事情影響到正事，他婉言謝絕了韋夏的好意，拿出錄音筆和筆記本，就像壹門裝填完畢的炮，準備開火了。
　　韋夏見他無意吃喝，便問：“這回我們怎麽開始？”
　　“就接昨天結束的那段。”陳默建議。
　　“也好，凡事就要有始有終。”韋夏淡淡地笑道，“我當時真的對開拓者的選擇感到奇怪，事後細想，那是必然的，不過我依然感動得熱淚盈眶，因為我兒時的夢想在那壹刻成真了，所以我必須感謝波特蘭，感謝他們既圓了我的NBA夢，又不讓我‘坐牢’，我愛他們。”


彩蛋：壹路走來
　　“那壹刻，妳是什麽心情？”
　　湖人在2008年放棄匹配韋夏的合同，是舉世皆知的事情，而且，這事就是個典型的判斷失誤，在未來，做出決定的人因此飽受批評。
　　由韋夏親口說出當年的隱秘，比如他本來已經打算接受4年6000萬的報價，讓陳默很是驚訝。
　　“心情？”韋夏喝了口紅酒，回想起來，他的心情起伏很大，“先是憤怒，然後是解脫。”
　　“解脫？”
　　“是的，這壹路並不容易。”
　　聽著韋夏從他勞爾梅裏恩說到他的整段湖人生涯，陳默完全可以理解他的這番話。
　　表面上耀眼奪目的紫金軍團，背後有太多常人看不見的汙垢，在那裏打球的人，只要是個明星，他所面對的壓力往往不在場上，而在場下。
　　“如果讓妳來總結，妳會如何總結那四年湖人生涯？”陳默追問下去。
　　韋夏平靜地說：“那是壹段好日子，雖說不好過，但我不得不承認，正是那四年的時間，才讓我變成了壹個更好的球員。我想，任何壹個球員，當妳在職業生涯初期遇見科比這樣的隊友和菲爾這樣的教練，都是挑戰與機遇並存。不是每個人都能在這樣的環境下生存，那段經歷讓我收獲良多。”
　　韋夏的口述，讓陳默了解到許多媒體不曾知會的隱秘。
　　傑克遜對韋夏的嚴厲管教，科比和韋夏極其珍貴又復雜的友誼，還有韋夏給湖人帶來的改變。
　　是他，給貴氣的湖人註入了勤勉刻苦朝氣，沒有人能否定他的存在讓湖人保持貴族氣質的同時，又願意放下身段與強硬的對手進行血肉搏殺。
　　如果沒有Wish，世人看見的湖人，將是另壹番模樣。
　　沒有Wish的話，他們在2008年無法奪冠，是那壹年的冠軍，重新塑造了湖人的冠軍基因。
　　縱觀韋夏在湖人的四年生涯，雖然他實際上只打了三個賽季，卻留下了許多經典的比賽。
　　2006年季後賽首輪封殺兩屆MVP史蒂夫·納什，從此坐穩首發。
　　2007年入選全明星，更是幫助科比打進西部決賽。
　　2008年，那是特別的壹年，賽季初，科比吵著要被交易鬧得舉世皆知，湖人就像玻璃壹樣隨時可能被碰碎。
　　那之後發生的事，反復證明了壹個觀點：贏球是平衡壹切矛盾的最佳調劑。
　　賽季開始後，科比清楚地感受到韋夏和拜納姆等人的進步，湖人打出最佳開局，漸漸的，科比要求被交易的聲音小了很多，直到保羅·加索爾的加盟，湖人重新鎖定了自己的目標，朝著總冠軍直沖而去。
　　賽季中期，韋夏由於著名的政治不正確事件被媒體抨擊，彼時，完全調整了對華策略的媒體們通過壹系列言論誘導，幾乎將韋夏推入萬劫不復之地。
　　那場新聞發布會讓事件平息，不久後的總決賽，Wish從Game6開始變身湖人隊的救世主，壹直到Game7下半場，他帶傷歸來，讓湖人的光輝隊史上擁有了和“裏德歸來”壹樣偉大的故事。
　　那個時候，沒有壹個湖人球迷會相信韋夏將在壹年後離開球隊。
　　在他們看來，韋夏就是科比之後的科比，他會在科比老去以後扛起紫金軍團的大旗，帶著他壹身的硬骨頭讓湖人保持十年以上的競爭力。
　　世事無常，湖人放棄韋夏是出於多方考慮。
　　從當時來看，他們有足夠的理由那麽做，那個決定幾乎只用了壹年就被證明是錯誤的。
　　韋夏的口述，重現了當時湖人內部的權利鬥爭的復雜性。
　　就沖吉姆·巴斯為了拜納姆的成長連續幾年卡住湖人的引援，讓他們在季後賽裏輪著被對手爆內線，就能看出沖突有多麽激烈。
　　韋夏和科比的關系，他和禪師暗地裏的競爭與對抗，他自己所做出的改變與犧牲……任何壹點，都值得長篇大論。
　　身處這般復雜的環境，韋夏表現的淡然自若，令陳默暗自吃驚。
　　湖人的四年，韋夏說了壹個上午。
　　轉眼，午餐時間到了。
　　韋夏邀請陳默留在他的餐廳吃飯：“吃完我們可以繼續。”
　　本著不浪費時間原則的陳默，希望壹邊吃，壹邊繼續。
　　聞言，韋夏做出苦瓜臉；“不是吧，吃飯的時候能不能不要說那些事。”
　　“接下來難道不是重點嗎？”陳默認為，離開湖人，對當時的韋夏來說是壹個重大打擊。
　　他離開了壹支成熟的團隊，那個團隊在未來三年都具備相當的競爭力。
　　可是，留在湖人，他至少還得在科比的陰影下四五年。
　　傳承，不是那麽簡單的。
　　正是因為離開了湖人，他才有機會向外界證明，沒有科比他壹樣可以成功。
　　“是的，是重點，但我們得吃飽喝足才行。”韋夏叫了壹份炒面。
　　陳默以為他聽錯了，炒面？
　　“我餐廳裏的廚師可是地地道道的中國廚師。”韋夏說，“他非常出色，我感覺沒有人能在炒面這壹塊上超越他了。”
　　陳默嘴角僵硬。
　　生涯薪水收入接近3億美元，加上代言廣告等收入，職業生涯總收入接近4億美元，再加上他於2009年投資的比特幣，他是有史以來最富有的人之壹。現在卻在跟他說炒面很好吃？好吧，陳默承認，炒面確實是中餐裏的標誌性食物之壹，但韋夏這樣的人不應該整天埋在山珍海味裏嗎，現在竟然沈迷於炒面？
　　出於好奇，陳默要了壹份。
　　他吃慣了美化的中餐，韋夏要的卻是地地道道的中式炒面。
　　他發現韋夏對於中餐的喜愛和適應性如此之高，或許這可以解釋為何2010年夏天他會宣布放棄美國國籍成為壹個正式的中國人？
　　“我可以問妳壹件私事嗎？”陳默問。
　　韋夏笑道：“別太為難我就好。”
　　韋夏將壹條長長的面條吸進了嘴裏，嚼碎了才咽下。
　　“這件事，三言兩語很難說清楚，我只能說，我的父親居功至偉，他給了我積極正面的引導，讓我在遇到任何事情的時候的第壹反應不是評價，而是反問：為什麽？這是真的嗎？”
　　“我不想評價美國的媒體，也無意指責美國政府，但我探索的越多，我便發現他們說了太多的謊話，作為壹個土生土長的美國人，我完全不以這個國家為榮。”韋夏淡淡地說，“或許是我並不常年生活在中國的原因，我每次回到那裏，總是讓人愉快。”
　　韋夏是個極端的單面人。
　　如今的世界，公眾人物最不應該有的就是單面。
　　妳不應該什麽事都選擇壹邊，反對另壹邊，這樣會讓自己走進死胡同，但他就是這種人。他有自己的壹套三觀，對與錯，在他的世界裏清清楚楚。
　　最典型，也是最值得效仿的雙面人，無疑是偉大的勒布朗·詹姆斯。
　　2008年的蘇丹事件，2016年的跪國旗事件，2020年的莫雷事件，他在這三起事件裏都表現出了足夠的成熟與穩重。
　　他的態度，從24歲到40歲，都沒有發生改變。
　　他永遠如此：我支持妳，我支持妳的訴求，我非常欽佩妳們，但我不會那麽做，那不是我會做的事，我只是完全理解妳們的所作所為。
　　妳可以說他脫褲子放屁，但這就是壹個具備強大影響力的公眾人物在面對極端的社會性事件應該有的反應。
　　這壹點，韋夏壹輩子都沒學會。
　　他就不是這種人。
　　吃飽喝足，韋夏帶著陳默進入二層的包廂，裏面準備好了甜品、水果和飲料。
　　“隨便吃。”韋夏笑道，“別拘束。”
　　陳默吃了壹顆葡萄，隨即問：“我們可以繼續嗎？”
　　“當然，我們上次說到哪了？”
　　“湖人撤回了報價……”
　　“哦對。”韋夏的目光變得悠遠，“我當時可是氣得差點把手機摔出去……”


番外篇 總是如此
　　以妳的名字
　　韋夏的心裏有壹個秘密。
　　從他14歲的春天起，每壹個晚上，他都要前往另壹個時空。
　　白天他是韋夏，睡夢中，他是約翰·哈夫利切克，奇怪的是他到現在還沒瘋，也沒有患上任何的認知性障礙，他為此欽佩自己。
　　2019年的4月25日，韋夏正在費城休養生息，他們剛剛於首輪橫掃對手，等待半決賽的對手到來。
　　如果無事發生，韋夏在半決賽開始前都會留在費城。
　　但就在今天，波士頓傳來了悲報：“波士頓凱爾特人傳奇球員‘洪多’約翰·哈夫利切克因患帕金森病，醫治無效逝世，享年79歲。”
　　韋夏第壹次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有壹種不真切的虛幻感。
　　他每天晚上都和哈夫利切克獨處。
　　在黑與白之間切換著兩種人生，或許就是因為他過著兩種完全不同的生活，所以他從始至終都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哈夫利切克那樣的人怎麽會死呢？他35歲的時候還能每天晚上全力跑38分鐘，他怎麽會……
　　韋夏沒想過這種事，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件事，他不知道晚上再度穿越的時候，會怎樣。
　　有壹件事是肯定的，他不會待在家裏什麽都不做。
　　韋夏趕到了波士頓，卻不知道該以什麽名義來吊喪。
　　他是凱爾特人的什麽人呢？嚴格來說，是仇人。
　　他在2008年的第六場偷走了凱爾特人的冠軍，在第七場給壹代波士頓球迷留下了永生難忘的噩夢。
　　他把常規賽裏最好的表現，都獻給了凱爾特人。
　　他面對凱爾特人的比賽，如果得到的分數低於40分，都算他發揮失常。
　　凱爾特人球迷看見他就像看見惡魔。
　　這樣壹個人，來給凱爾特人的傳奇吊喪，會受到歡迎嗎？
　　即便沒有任何明面上說的過去的理由，他也想要進行禮節性的拜訪。他非常難過，盡管現實中他與對方只見過幾面，但他在夢中已經和哈夫利切克相處了十幾年。
　　他知曉哈夫利切克的壹切。
　　韋夏來到哈夫利切克的家裏，所有人都認識他，但都沒想到他會來。
　　“洪多是所有球員的榜樣，也是我個人最敬重的球員，這個消息令我心碎，我只想……”韋夏不知道如何說，“我只是想來看看他。”
　　哈夫利切克的家人沒有阻攔。
　　韋夏進入其中，見到了湯姆·海因索恩、比爾·拉塞爾、鮑勃·庫西、K.C·瓊斯……他漸漸意識到，那壹輩凱爾特人，都已經很老了。
　　“Wish，我真沒想到妳會來。”海因索恩意外地說。
　　“我們壹家都是凱爾特人球迷。”韋夏真誠地說，“包括我也是。”
　　嗯，但他喜歡的是哈夫利切克時代的凱爾特人。
　　“我覺得，我們家和洪多有著特別的聯系。”韋夏說起了爺爺的經典故事。
　　那場比賽，拉塞爾險些葬送壹世英名的失誤，那個神奇搶斷——哈夫利切克偷了球，韋恩“搶斷”了哈夫利切克。
　　“那我爺爺生前最得意的事情，每壹次喝完酒，他都會不厭其煩地講述這個故事。”
　　韋夏看著面前的幾位老人，在他的夢裏，他們風華正茂，贏了壹座又壹座總冠軍，以為世界就在自己手中，但其實那是他們在現實世界裏唯壹能掌握的。
　　海因索恩笑了下，“我真懷念那些舊時光。”
　　韋夏按西方人的禮儀掉表示悼念。
　　然後，準備離開，臨行前，他對那幾位老人說：“保重身體。”
　　這天晚上，韋夏暫住在酒店。
　　他沒買到最後壹班機票，也不想坐大巴被圍觀。
　　睡著以後，再度睜眼時，韋夏果然回到了過去，但這次，不再是以約翰·哈夫利切克的形象。
　　他的耳邊傳來洶湧的人潮聲，他順著浪潮走去，發現自己來到了古老的波士頓花園。
　　這裏即將舉行壹場比賽，是本賽季最後壹場常規賽，波士頓凱爾特人對陣布羅法勇敢者。
　　1978年，約翰·哈夫利切克的最後壹戰。
　　那熟悉的畫面，八分鐘的歡呼與掌聲，哈夫利切克向四面八方的人鞠躬。
　　哈夫利切克依然在爭取勝利，他不想以失敗來迎接自己的最終壹戰。
　　在韋夏的世界，他贏得了更多的總冠軍，而在這裏，他仍然是那個走了老路的自己。
　　他和平時壹樣全力奔跑，這不像是37歲的人所應具備的活力。
　　“洪多應該再打三年。”至少韋夏身邊的球迷是這麽說的。
　　哈夫利切克沒有留下太多遺憾，他有足夠多的冠軍，是個天生贏家。也許再過十年，人們會把他遺忘。再過二十年，大家只記得他的那個搶斷。但是，他大概也不會在意吧。
　　就在比賽結束前，哈夫利切克拍掉對方的傳球。
　　他追了過來。
　　韋夏睜大眼，只見哈夫利切克向他的位置飛身救球。
　　“孩子，妳沒受傷吧？”
　　哈夫利切克摸了摸韋夏的頭，“放輕松，壹切都會過去的。”
　　“真的嗎？”韋夏不禁問。
　　“相信我，烏雲背後有壹條幸福線！”
　　韋夏的內心裏忽然開了壹朵花，這朵花很難尋見，有時候妳只有在臨死前才看得到它。
　　人生的旅程似乎很遠，我們到達終點的時候都會解決壹個問題。
　　早在1978年，哈夫利切克就已經有答案了。
　　“洪多，我瘋狂又偉大的英雄，加油啊！”
　　球迷們大喊著。
　　哈夫利切克用盡他的全力，在主場球迷面前命中了關鍵的上籃，他依然像十幾年前那個留著平頭的小夥那樣盡力奔跑。
　　演出結束，又壹場勝利。
　　洪多和眾人說了再見，韋夏再也沒夢見他。
　　他依然可以在舊時光裏代表哈夫利切克比賽，但他再也不是哈夫利切克了。
　　每當遇見難關，不舍得壹身剮便不得勝的比賽，韋夏的眼中總是會出現那個身影。
　　他永遠不會忘記那個身影，他總是像那個身影壹樣全力追逐。
　　因為洪多總是如此。


名人堂演講
　　BGM—La Califfa/Ennio Morricone
　　2028年，奈史密斯籃球名人紀念堂（Naismith Memorial Basketball Hall of Fame）。
　　和往年相比，今年的NBA名人堂註定是不凡的。
　　因為，NBA歷史上最偉大的兩名球員之壹“Wish”，正式入選NBA名人堂。
　　Wish於五年前退役，事實上，早在八年前，新冠席卷世界之際，他就進入了事實上的退役狀態。2022-23賽季的復出，與其說是歸來，不如說是壹次真正的道別。
　　如今，他毫無疑問地入選名人堂，和他壹起入選的球員同是等待了多年的本·華萊士和克裏斯·韋伯。
　　這兩位算是“熬出來”的名人堂球員，他們早在多年前就獲得了入選資格，年復壹年地被提名，如今終於進入了名人堂。
　　Wish將是這屆名人堂成員中最後壹個登臺演講的。
　　與他壹起入選的兩名球員，各自述說了和Wish同場競技的記憶。
　　大本鐘說起自己和Wish的球場回憶時，舉了個生動的例子：“當妳回看幾十年前的老比賽錄像，如果看見有壹個模糊的身影在賽場上來回穿梭，像是永遠不會感到疲憊，那麽我可以肯定，那個人壹定是Wish。”
　　韋伯的故事則生動許多，他曾在湖人和韋夏當過隊友。
　　“我還記得當初剛到湖人隊的時候，大家都把我當成壹個老頭，而我卻覺得自己還年輕。”韋伯好笑地說，“Wish是唯壹壹個沒把我當老頭的人，我壹度很感激他。嗯，壹度。”
　　“妳們知道嗎？他是個瘋子，可以在訓練裏使出全力，但他並不知道，我這樣的老頭需要好好保養，可是我不得不跟上他的節奏，因為我不想被當成老頭。不幸的是，我當時真的已經快報廢了，那場訓練課壹結束，我就因為腳傷缺席了壹段時間的比賽。這就是Wish對我做的，他也是除了唐·尼爾森教練之外，最讓我愛恨交加的人。”
　　“身為對手，妳無比討厭他，但作為隊友，妳怎能不愛他呢？”
　　韋伯對Wish的評價，貫穿了他整個人生。
　　然後，輪到Wish登場了。
　　鏡頭給到了他與他的妻子和孩子。
　　現場大屏幕首先播放壹段致敬視頻。
　　“不會再有下壹個Wish了。”已然老到不行的菲爾·傑克遜對著鏡頭說。
　　這是壹個開始。
　　第二個露面的是Wish的戰友德馬庫斯·考辛斯：“沒有Wish，就沒有現在的我，對我來說，他是這個世界上唯壹的巨星，其他的巨星都是幻影。”
　　斯蒂芬·庫裏：“我依然痛恨他。”
　　蒂姆·鄧肯：“我壹直以為我不會欣賞MJ這樣的外線球員，他們過於惹火，但Wish改變了我的看法。如果說，MJ壹直在場上刷新著人們的認知極限，那麽Wish則在他的每場比賽都逼出了自己的極限，妳永遠不會看到他在場上無所事事。”
　　然後是這段視頻的高潮。
　　科比出現在鏡頭裏說：“現在，我們可以看到很多像斯蒂芬那樣打球的孩子，也有很多像勒布朗壹樣的全能球手，在很久以前，邁克爾影響了壹大批像我這樣的孩子，我們都渴望成為邁克爾。但是，我們不可能再看到下壹個Wish。這項運動的未來或許會出現壹名比所有人都要偉大的球員，但不會再有下壹個Wish。他的激情，會鼓舞妳；他的鬥誌，總是昂揚的像是打了腎上腺素；他總是在竭盡所能地追求勝利，如果讓我回到年輕時代，在我見過的球員裏尋找壹個人並肩作戰。我的答案永遠會是Wish。”
　　“他永遠是我願意為之共赴戰場的人。”
　　“現在，讓我們有請2028屆名人堂成員‘Wish’菲利克斯·韋恩以及他的名人堂推薦人，2022屆名人堂成員科比·布萊恩特！”
　　45歲的韋夏站起身來，和妻子相擁，親吻自己的三個孩子，再與科比壹同上臺。
　　掌聲裏伴隨著噓聲，那些噓聲並非出於不敬。
　　因為Wish不是壹個毫無缺陷的人，噓聲是他璀璨生涯的壹部分。
　　“謝謝。”
　　掌聲和歡呼並不因壹句“謝謝”而停止。
　　韋夏等了幾分鐘，才得到發言的機會。
　　“謝謝妳們如此熱烈的愛，這實在出乎了我的預料，我原以為只要不被噓就算成功了，這可真是意想不到……”
　　韋夏壹開口就用玩笑讓現場的氣氛活躍了起來。
　　“我要感謝名人堂委員會的邀請，能夠入選名人堂令我倍感榮幸。”
　　“我還要感謝NBA以及偉大的前總裁大衛·斯特恩先生，他們搭建了壹個完美的舞臺才能讓我和許多球員的夢想得以實現。”
　　掌聲熱烈了起來，壹部分是給韋夏的，另壹部分屬於已故的斯特恩。
　　“壹開始我請科比當我的名人堂推薦人，他是拒絕的，因為他認為我的演講會持續壹個小時，這真是莫大的偏見，就像《上氣》的選角壹樣。”
　　韋夏很快就引發了噓聲，這就是他帶來的爭議。
　　對美國社會而言，他有太多政治不正確的觀點，他從頭到腳都不像是壹個在美國長大的華裔。
　　“然後我保證，我會在40分鐘之內完事。”韋夏像詭計得逞壹樣奸笑道，“於是他答應了，我真的搞不懂40分鐘和60分鐘有什麽差別，但他站在了這裏，作為我的名人堂推薦人，這對我來說很重要，我勝利了，因為壹旦他站在這裏，演講何時結束就由不得他。當妳的朋友說要占用妳半小時的時間，妳必須做好為他浪費兩個小時的心理準備。永遠的教訓，不要輕信妳的朋友。”
　　科比在臺上無奈的搖頭，要不是韋夏的演講已經開始，他絕對會忍不住幹點什麽。
　　“雖然我準備了演講稿，但我並不知道從哪開始……就從我的爺爺開始吧。”韋夏自然地說，“從我記事起，爺爺就向我灌輸著有關於籃球的壹切信息，他是個純粹的凱爾特人球迷，從比爾·拉塞爾時代開始便是花園的季票持有者。當妳們回顧偉大的約翰·哈夫利切克的‘偷球’時刻，妳們會在那個視頻裏看見我的爺爺，他‘偷走’了洪多的球，那是他最驕傲的時刻。”
　　“他為我們壹家帶來了濃厚的體育基因。他給了我的爸爸，而我的爸爸給了我，我們每個人都熱愛體育，他們身上有著十足的凱爾特人情節，大概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我在與凱爾特人的比賽裏才格外賣力。”韋夏搞怪地說，“我必須向他們‘致敬’，我相信上壹輩的凱爾特人球迷對我的比賽肯定印象深刻。”
　　噓聲又來了，甚至比韋夏調侃《上氣》選角還要大，因為名人堂位於馬薩諸塞州的斯普林菲爾德。
　　而波士頓凱爾特人就是馬薩諸塞州的球隊。
　　“爺爺對我的影響無論怎麽說都不為過，因為他，我喜歡上了籃球，喜歡上了老壹代的凱爾特人，我喜歡比爾·拉塞爾、薩姆·瓊斯、弗蘭克·拉姆齊、約翰·哈夫利切克……我對他們的故事爛熟於心，他們激勵著我，在我所有艱苦的比賽裏，我總會想到他們，沒有他們，我無法贏下那些激烈的比賽。”韋夏動情地說，“我必須感謝我的爺爺，也必須感謝‘榮耀凱爾特人’殿堂裏的所有人，雖然他們都無法來到現場，但他們始終與我同在。”
　　掌聲與歡呼再次淹沒了韋夏。
　　他就是這樣壹個人，聽著他那些與社會主流背道而馳的觀念，妳會想要反對他，噓他，但他當開始做正確的事情的時候，妳又情不自禁地為他尖叫。
　　“對於所有想要了解我的球迷，我的建議是，從勞爾梅裏恩高中開始，會是壹個不錯的切入點。”
　　韋夏娓娓道來。
　　“我在那裏長大，聽著科比的故事，唐納教練是所有被埋藏在教育系統裏最被低估的偉大教練，畢竟妳不可能再找出第二個培養出Wish和Mish的高中教練，獨壹無二，我心目中的史上最佳高中教練。”
　　“唐納教練有個毛病，就是喜歡拿科比來激勵我們這些孩子，對於我來說，他這辦法可太有用了，在他手下打球的那段時光，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之壹，最終我們拿下了州冠軍，所有的努力都沒有白費。我要感謝唐納教練，他是我籃球道路上的引路人。”
　　“當我從高中畢業，我面臨著很多的選擇。我最初的目標是康涅狄格大學，眾所周知，他們很善於提升球員的投籃技巧，而那正是我所需要補強的短板，可惜的是，我壹直沒等到他們的Offer。反而是維拉諾瓦的傑·賴特教練，連續幾年招募我。許多人的經歷告訴我，擇校這件事，不要選最合適的，只選最想要妳的，這總沒錯，因此，我選擇了維拉諾瓦。最諷刺的是，當我選擇了他們，康涅狄格卻給我發來了Offer。可惜為時已晚，我註定是壹只野貓。”
　　“很多人認為選擇維拉諾瓦對我來說不是壹個好選項，因為在那兒的兩年，我的技術並沒有得到提升，還因為打了兩個賽季的小球大前鋒而影響了選秀行情，關於這件事，我要說的是……”
　　韋夏故意等了幾秒鐘才打破沈默。
　　“毫無疑問，妳們是對的！”
　　現場笑聲壹片，還有部分來自維拉諾瓦的校友不高興韋夏這麽說。
　　“我的確沒有從出任四號位的決定裏獲得什麽好處，相反，還讓壹些球探系統存在嚴重問題的球隊認為我是個身高不足兩米的四號位，放現在可能不是問題，但在2005年……”韋夏沒有幫他的恩師兜著，很是幹脆，“不過，我們最終以全勝拿下全國冠軍。雖然對我的未來產生了壹定的影響，但我喜歡那個結果，也喜歡我現在所取得的壹切成就。如果我沒有接受賴特教練的安排，或許我們依然會奪冠，或許我的選秀順位會更高，但妳們看到的我將大不壹樣，老實說，我也不知道如果我的職業生涯不是從洛杉磯開始，我職業生涯的前三年沒有被我身邊這位老兄鞭撻的話，會變成什麽樣。”
　　科比在歡呼聲中翻起了白眼。
　　人們不得不感嘆命運的每壹次饋贈，都暗中標明了價格。
　　賴特讓韋夏大二全年出任四號位的決定，影響了他的選秀順位，讓湖人有機會撿漏，但從長遠來看，對韋夏卻是有利的。
　　“所以，我要感謝傑·賴特教練，無論是在大學時，還是後來他來到費城以後，他都是對我影響最大的教練。”
　　“我要感謝阿倫·雷，他就像雷·阿倫的反面，壹個不罵臟話就不知道怎麽說話的好人。”
　　“我要感謝蘭迪·弗耶，我曾夢想，如果未來擁有他壹半的射術就滿足了。”
　　“我要感謝威爾·謝裏丹，在我們那個年代，公開自己的性取向是壹件很大膽的事情，我永遠不會忘記新生燒烤會上所發生的事情，妳絕對是我見過的最有種的男人。”
　　他感謝了自己幾乎所有的大學隊友。
　　科比已經是壹副求救的表情了，他就知道韋夏會如此“啰嗦”。
　　已經20分鐘過去了，他才剛要開始感謝NBA裏的人……
　　照這趨勢下去，什麽時候能輪到他呀？
　　“對於壹個成長於費城的孩子來說，加利福尼亞州的壹切都是陌生的，從未想過我會來到這裏，並且為湖人隊效力。雖然有很多球迷不願意承認那段歷史，但我確實為湖人隊打過球，妳們不可否認。”
　　噓聲再次出現，現場很配合，知道什麽時候，該有什麽反應。
　　“我要鄭重感謝吉姆·巴斯先生，雖然他今天沒有來到現場，但沒有他便沒有洛杉磯的我，他教會了我在洛杉磯為人做事的關鍵，也幫助我度過了許多難關，我很高興我最終為湖人帶來了壹座總冠軍，也許我們應該壹起贏得更多，但命運總是無常的。如果湖人在2009年的夏天沒有那麽‘慷慨’，或許我會壹直為湖人效力，那麽之後十幾年的聯盟會完全被改變。”韋夏感慨地笑道，“無論如何，我喜歡我在湖人的三年（實際是四年），也喜歡回歸家鄉後的壹切。我在此真誠地向巴斯先生致謝，妳對我來說意義非凡。”
　　歡呼聲伴隨著噓聲，討厭小巴斯的人有很多，喜歡他的人？壹個也沒有。
　　“最初的時候，我曾考慮過邀請菲爾·傑克遜教練來當我的名人堂推薦人。”
　　噓聲再起，韋夏和傑克遜的愛恨情仇無人不知。
　　“後來我改變了主意，當我在湖人的時候，我們從未喜歡過彼此。菲爾壹直在刁難我，給我挑戰，讓我去對位最強的球員，我因此得到了許多歷練，但也度過了很多不愉快的夜晚。我懷念在湖人的那些時光，如今看來，菲爾對我的苛責，最終都讓我變得更好，為此我必須感謝他。”
　　掌聲打斷了韋夏的演講。
　　“我還得感謝斯瑪什·帕克，他是個好人，在中國的職業聯賽取得了成功，同時也是壹個好隊友，雖然他總是看不見我的空位。”
　　笑聲充斥著現場，就連科比都想起了那個混蛋。
　　這種人真的有感謝他的必要嗎？科比驚恐地想。如果這家夥連帕克那種人都要感謝，那今晚……
　　真不該答應他的！
　　科比第N次後悔。
　　“我要感謝安德魯·拜納姆，那三年我們互相依靠，彼此扶持，沒有他我可能堅持不下來，我永遠不會忘記他在沙克頭上的那記灌籃；我也得感謝拜倫·拉塞爾，妳們都記得他被MJ‘推開’了，但我記憶最深刻的卻是他每次都為我們這些年輕人出頭，他是個非常關照年輕球員的好人，謝謝妳，拜倫……”
　　就這樣，壹個又壹個。
　　湖人的老隊友幾乎全被點到名字。
　　“喇嘛……”歡呼聲今晚第壹次沸騰。
　　韋夏看著已經胖的不像樣的奧多姆，開心地說道：“很高興看見妳的廣播事業達到人生的另壹個高峰，妳壹直是個無所不能的球員，我想念妳隨身攜帶的糖果，我喜歡我們壹起並肩作戰的日子，我連做夢都想再接壹次妳的背傳，哪怕妳可能會把球傳給裁判或者場外的任何壹個人手上……當妳放棄孟菲斯的高薪和球隊地位來到費城成為壹名替補球員時，我發誓我壹定要讓妳拿到冠軍，幸運的是，我們最終壹起贏下了三座冠軍，我永遠懷念那段時光，謝謝妳的關照。”
　　當韋夏把湖人的隊友都說完，唯獨沒說科比名字的時候，大家隱隱感到，他會把科比留在最後說。
　　“2008年，我和湖人隊壹起達到了巔峰，可惜的是，之後的事態並未按照我所預想的那樣進展，我遭遇了重大傷病，湖人也讓我明白這是個商業聯盟。他們非常‘職業’，用壹份廉價的合同告訴我，因為傷病，我不值那麽多了，做人不應該貪心。但貪心是人之本性，對吧？”
　　笑聲叠起。
　　“我必須為自己爭壹份更好的合同，就像我最尊敬的老大哥斯普雷威爾壹樣，誰不需要養家糊口呢？”
　　現場爆笑如雷。
　　“最終，湖人把價格提升到4年6000萬，我永遠不可能忘記這個數字，因為在當時，這不是我能拿到的最多的錢。我很不滿，但科比建議我留下，因為我很難再找到比湖人更快的冠軍直通車。沒錯，當時我已經準備簽下那份合同了，但是，在我公布決定之前，湖人隊通知我，他們決定撤回報價，並且不匹配市面上的任何壹份合同。”近20年之後，韋夏說起這件事的時候，眼神仍然鋒利。
　　有人敢相信他已經把事情放下了嗎？
　　“那之後的壹切，都是歷史了。”
　　已經用時近40分鐘的韋夏，笑容讓人如浴春風，言語卻如刀似劍：“所以，在我的演講進入下壹個階段之前，我必須感謝湖人隊和整個巴斯家族。謝謝妳們的‘慷慨’，讓我不用為了榮譽感降薪；謝謝妳們的落落大方，讓我在2009年的夏天像個不受限制的自由人壹樣選擇我的下家；謝謝妳們的成全，讓我終於可以擺脫科比，去證明自己了。”
　　笑聲和噓聲以及掌聲伴隨在韋夏的發言裏。
　　這是真正的高潮。
　　“我必須感謝妳們，妳們給我帶來的動力、欲望、甚至是憤怒，轉化為了費城76人的五座總冠軍，從那壹天開始，我可是帶著不惜壹切的欲望在打球，我的能量從不會匱乏，因為我越成功，越能證明妳們放我離開的決定有多麽‘英明’，湖人不愧是NBA歷史上最偉大的豪門，妳們大方起來的時候，歷史上也無有球隊能比的上。”韋夏壹字壹句地說道，“為此，我代表我自己，和76人，在這個舞臺上，隆重地向妳們道謝，謝謝妳們。”
　　直到今天，世人才明白韋夏有多憎恨那個決定。
　　快20年過去了，他提起來還是咬牙切齒。
　　帶著笑容卻布滿生氣，他在這兒的每壹句謝謝都是打向紫金湖人的子彈。
　　現在，人們能夠理解為何韋夏拼著和湖人徹底決裂，都要在2016年的夏天，做出那件極具爭議的事。
　　正是那件事，讓他惹怒了整個洛杉磯，湖人至今對他閉口不談，球迷提到他也沒有壹句好話。
　　“多虧了湖人隊，我才能回到家鄉，為76人打球，他們壹直想要我，而為家鄉球隊打球是每壹名球員的夢想。”
　　“當時的76人總經理埃德·斯特凡斯基先生詢問我要穿什麽球衣的時候，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1號。我想成為76人隊的隊史最佳球員。”韋夏機智地把答案拋給觀眾，“如果妳們覺得我兌現了我的承諾，請給我掌聲。”
　　“@@##……”
　　這是今晚掌聲最熱烈的壹次。
　　“OK，謝謝……謝謝……夠了，我知道妳們的想法了。”
　　掌聲仍然不為韋夏的話語所停止。
　　“當時的76人並不是壹支季後賽球隊，所以，我們要從零開始。如果妳們從我回歸費城的第壹場比賽開始看，妳們會發現當時的我是籃球史上最自私的球員，每場比賽不出手30次以上絕不會罷休。”
　　“妳們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科比眉飛色舞起來，滿臉寫著“都是爺的功勞，快特麽誇我”。
　　“答案壹定不會讓妳們意外。”韋夏瞥了眼科比，“嘿，布萊恩特先生，這事能對他們說嗎？”
　　全場大笑，科比被搞的囧極了，本來挺得意的表情瞬間惱羞成怒，瞪著眼好似要咬人。
　　“好吧，他給我答案了，這事可以說。”
　　“沒錯，正是我身邊這位老兄給的建議。他告訴我每場要出手30次以上，這是確認戰術地位的壹種方式，當我連續10場比賽出手30次以上，我的隊友就會養成壹種慣性，這種慣性叫‘科有引力’，無論什麽時候，無論有幾人在防守，無論有多難，妳都想把球傳給他。”韋夏搞笑地說，“鑒於我當時剛從湖人隊離開，我知道‘科有引力’是什麽，所以我認為這個建議非常有用，就采納了，效果非常好。所以說，術業有專攻，有任何困難或者問題，妳得詢問專業人士的意見。”
　　“搶班奪權這種事，還有誰比科比更擅長嗎？”韋夏的包袱幾乎炸了現場，“沙克要是在場壹定會同意的。”
　　“！@#%#￥#￥”
　　科比感覺他不應該在這裏，他早就知道這混蛋不會老老實實感謝天感謝地感謝父母感謝所有人然後從臺上滾下來。
　　韋夏的話，由於有科比在身邊，加上科比表情極其怪異，就像便秘壹樣，這無形中增添了笑果。
　　“妳夠了沒有……”科比幾乎學會了腹語，壓低聲音說。
　　“怎麽能夠？”韋夏笑嘻嘻，嘴巴微微浮動，正是在回應科比，“我還沒感謝妳呢。”
　　“淦！妳不要感謝我啊……”
　　這時，現場平靜了下來。
　　“所以，這件事我必須感謝科比，我有很多事情要感謝他，這只是其中之壹。”韋夏看了眼科比，“謝謝您嘞！”
　　現場的名宿以及買了門票的球迷看見科比被韋夏“折磨”無不歡喜，又笑出聲了。
　　科比不知道這算什麽事……他就特麽不應該答應韋夏，什麽名人堂推薦人，下次誰敢找他當這個，他就弄死誰，上帝都攔不住。
　　“雖然回到家鄉的感覺很好，但成為冠軍從不是壹蹴而就的事。”韋夏往下說道，“我等了四年的時間，終於等到球隊變得成熟，從而擁有沖擊總冠軍的機會，我知道，2014年屬於我們。”
　　“壹支出色的球隊總少不了偉大的球員，那年以及之後幾年的76人，正是由壹群偉大的球員構成，才能有六年五冠的成績。”
　　“我要感謝的人有很多。”
　　“朱·霍勒迪，他絕對是第壹個。”韋夏看了眼觀眾席，“朱，我知道妳在現場。”
　　鏡頭給到了霍勒迪。
　　“感謝妳的無私奉獻，當時的妳可以在任何球隊打上首發，妳是罕見的攻守兼備的後衛，沒有妳便沒有76人王朝，謝謝妳。”
　　“萊恩·霍林斯，他是我們最信任的內線球員。某種程度上，他比德馬庫斯還可靠壹點，因為妳們知道，德馬庫斯容易生氣，而且壹生氣誰都拽不住。”
　　這時，場下又開始笑嘻嘻，來到現場的考辛斯不好意思地呵呵了出來。
　　“而萊恩總是知道該做什麽，他可能不是壹個明星，但他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奉獻出了所有。”韋夏找到了霍林斯，“謝謝妳，萊恩。”
　　“6人隊內有壹個‘湖人幫’，由我們這群被湖人隊放棄的球員組成。我們拉幫結夥，窮兇極惡，肆意霸淩其他球員，妳們知道有喇嘛，有萊恩，我想知道，有人知道沃恩·韋弗嗎？那個總是坐在我旁邊的精神小夥，他是壹個投籃非常準的後衛，雖然上場機會不多，但每次出場都有貢獻，在場下為我們帶來了很多的笑料，他是個無私而友善的隊友。”
　　“從湖人到76人，我們當了十年的隊友，他對我的幫助難以形容，雖然他喜歡拍科比馬屁這件事時常令我火大，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科比還時常對我直言不諱的事火大呢……”
　　現場又失控了。
　　韋夏試看科比壹眼，攤了攤手，表示“這次我什麽都沒說啊”。
　　科比已經放棄掙紮，與其幹生氣，不如想想等這人演講結束，怎麽報仇。
　　對了，請他吃飯，然後讓廚師在他的那份裏放巨他媽辣的辣椒……
　　科比想起韋夏每次吃到辣椒的神情，臉上自然地閃過邪惡的笑容。
　　“我要感謝肯尼斯·法裏德，妳與德拉蒙德·格林的差距只有壹個，沒有教練讓妳在弧頂位置傳球。”
　　這話絕對吹大了。
　　“我要感謝安德烈·羅伯森，如果沒有傷病，妳本應連續十年入選最佳防守陣容，我知道妳做的到。”
　　似乎吹法裏德也沒那麽離譜了。
　　“我要感謝凱裏·烏布雷，五年前我復出的時候，妳是我在隊裏為數不多認識的人之壹，雖然有很多人質疑妳，但我相信妳會挺過去的，未來還很長呢，證明給他們看吧。”
　　韋夏完美地繼承了約翰·哈夫利切克演講時的特點，事無巨細，幾乎不漏人。
　　當他提起戈登·海沃德的時候，大家都知道這場演講接近尾聲了。
　　“很少有人知道，是我推薦球隊選擇了戈登。”韋夏開了個玩笑，“如果我事先知道他們會拿安德烈·伊戈達拉去交易那個選秀權，我可能會阻止那個交易……”他迎著笑聲繼續說，“但這就是人生，妳得失去壹個好隊友，才能迎來另壹個可能更好的隊友。我無意冒犯安德烈，對我來說，戈登是更好的那個隊友。他是獨壹無二的。”
　　“他是壹個純粹的球員，可以打很多個位置，投籃技術可能比我還要好，能夠在任何方面幫助到球隊。”韋夏贊美隊友的時候總是過分誇張，這是他的特點，“當他因為傷病而沒有得到應得的頂薪時，我很生氣，這讓我想起了自己的遭遇。我很高興戈登在夏洛特證明了自己，他證明了辛基是錯的，就像我證明了湖人當初放我回家鄉，為家鄉帶來榮譽這件事有多‘正確’壹樣。畢竟洛杉磯隊史燦爛的不可直視，他們應該不太缺我為費城帶來的那五座總冠軍。”
　　人們已經不知道這是韋夏今晚第幾次陰陽怪氣湖人。
　　如果他可以為了壹件20年前的事，在他功成名就的演講裏如此頻繁地攻擊湖人，就可證明那件事真的傷了他很深。順便，也可間接證明球場上關於韋夏說話陰陽怪氣的傳聞，很有可能都是真的。
　　“當妳被拋棄的時候，妳所能做的最好的事，就是證明那些人是錯的，戈登，妳在夏洛特所取得的成功激勵了我，如果沒有妳，我不可能在五年前復出。”韋夏直視著就坐在最前排的戈登·海沃德，“謝謝妳。”
　　“嗯……我接下來要提到的這個人……德馬庫斯。”
　　之前已經提到了，韋夏喊出他的名字時，噓聲，噓聲，還是噓聲。
　　今晚特意來到這裏的球迷，大都是韋夏的球迷。
　　韋夏的球迷很少有喜歡考辛斯的，這很正常，就像詹姆斯的球迷不喜歡杜蘭特在湖人時期老是掉鏈子，也不喜歡保羅在湖人時期老是搶球權……韋夏球迷對考辛斯的憎惡，在職業生涯初期他最情緒化的那段時間，以及在76人生涯後期，韋夏無限期休戰的那段時間，他說了句話。
　　“沒有Wish，我們也是冠軍爭奪者。”
　　那個賽季，他們的戰績東部第五，在首輪被海沃德的黃蜂隊4比1淘汰。
　　韋夏當時就知道，考辛斯只是不想聽人說“沒了韋夏妳們都是廢物嗎”這類的話，他的話可能過於直接，會傷害球迷感情，但韋夏自己從沒有上心過。
　　“妳說過，任何時候，妳都願意當我的隊友。如果妳拿同樣的問題問我，我的回答可能會讓妳失望。”韋夏笑了下，“妳失去理智的時候，我不想當妳隊友，因為我可能會被妳當成裁判打暈（笑聲）；妳生氣的時候，我也不想當妳隊友，因為生氣的妳比科比還鐘愛高難度出手（激烈的笑聲）；妳沮喪的時候，我更不想當妳隊友，因為妳有壹種神奇的，讓身邊的人和妳壹起沮喪的能力。德馬庫斯，確如大家所說，妳有很多缺點。”
　　這些都是事實，考辛斯從來就不是完美隊友，許多時候，甚至是壹個缺點多於優點的球員。
　　“但是，我喜歡在場上充滿生氣的妳，我知道妳能搞定任何人；我也喜歡全力沖搶籃板的妳，沒有妳的籃板球我們無法在2016年戰勝勇士（歡呼）；我更喜歡為隊友挺身而出的妳，如果每個人都在隊友遇到麻煩的時候站在身後，那麽球隊便無法形成凝聚力；也許妳們已經發現了，德馬庫斯的優點和他的缺點壹樣多，這些因素構成了如此有趣的他。”韋夏最後笑道，“我非常懷念我們在壹起打球的那些年，謝謝妳Boge，和妳做隊友真的很有趣。”
　　歡呼與喝彩為這段演講收尾。
　　“最後，嗯，該輪到他了。”韋夏看了眼科比，大家又笑了。
　　“許多人都想知道科比對我產生了何種影響，這很復雜……我必須從頭說起。”
　　韋夏看著眾人，就連他都需要好好想壹想科比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麽。
　　“科比是我青春歲月裏最重要的球員，對我這代人來說，他是壹個傳奇，所有小孩都想成為第二個科比。在我小時候，我曾給自己取名叫‘科比·菲利克斯·韋恩’。如果老師上課的時候不把這個名字叫全，我就不回應他。”
　　這是從未有人聽過的趣聞，每個人都笑了。
　　“18歲以前，我渴望成為科比，18歲之後，不好意思，我的叛逆期來了，科比是誰？我才不想成為他，我想成為第壹個自己，就像所有年輕球員壹樣，我們不希望被貼第二個某某的標簽。”韋夏感嘆道，“緣分很奇妙，我最終被開拓者交易到了湖人，和科比成為隊友，妳們知道，當時他有很多麻煩，最大的麻煩是他不善待自己的隊友。因為我來自費城，取得了和他壹樣的成就，他就另眼看我，給我帶來各種挑戰。”
　　“現在我要說那件事了，妳們所有人都知道的‘最勤奮湖人爭奪戰’，所有人都只知道我為了戰勝科比留在訓練館睡覺，卻沒人知道這件事是他挑起來的。”韋夏挑釁地看了身邊的科比壹眼，“老兄，這回妳否認不了了。”
　　已經51歲的科比情不自禁地翻起了白眼。
　　“科比給我帶來了很多挑戰，幸運的是，我最終完成了那些挑戰，為此，他承認我是最勤奮的湖人，也曾在所有人面前倒立喝水，更在我的新秀賽上倒立爬出休斯頓豐田中心，他是個言而有信說到做到的家夥。”
　　韋夏分享的故事給眾人帶回了那段舊時光。
　　已經是二十幾年前的事了。
　　“我不想成為科比，但我最終變成了壹個和科比很像的球員，從打法，到投籃選擇，還有技術動作。”韋夏比喻道，“壹旦妳和某個人長期待在壹起，妳會潛移默化地被他改變。科比每天和我單挑，幫助我提升技術，讓我少走了很多歪路，如果沒有他，我恐怕很難在湖人取得那麽大的進步，也不可能在費城獲得成功。”
　　“我必須感謝他。”
　　“但是，我最感激他的是，2013年，他帶傷出戰了半決賽第六場，他當時面臨著很大的風險，最終他幫助湖人贏下了那場比賽。幾年後，我在總決賽上遇到了同樣問題，帶傷出戰或者賽季報銷，那是壹個問題，但當我想到科比，我知道如果是他，絕不可能在那種情況下放棄比賽，於是我回到了賽場，是他給予我勇氣，讓我戰勝病痛，讓全世界的球迷看見了‘賓夕法尼亞之淚’。”
　　“所以我必須感謝他。”
　　韋夏看向科比，不再有笑臉，代之以莊重認真：“謝謝妳，科比，妳給了像我這樣的孩子，壹個偉大的夢想。妳給了像我這樣的孩子，不斷追逐極限，挑戰自我的曼巴精神，對此，我永遠感激。”
　　終於，這場演講在40分鐘之後，歡呼與掌聲達到了峰值。
　　“最後，我要感謝我的爸爸媽媽，很少有人意識到我是壹個被遺棄的孩子，因為我在壹個充滿愛的家庭長大，我希望我的成就可以讓他們感到驕傲。”
　　“我要感謝我的姐姐安妮，她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知心的朋友；我也要感謝我的哥哥蘭德爾，當我遇到困難的時候他總陪在我身邊。”
　　“伊蓮……妳是世界上最好的妻子，我永遠愛妳。”
　　……
　　韋夏感謝了所有人。
　　最後，是他的結束語：“在我的人生中，有太多人給予我幫助，我無法在這裏說出所有人的名字，我對他們的感激之情無以言表，謝謝妳們，我就到這裏了，希望沒有人在這個過程中睡著。”
　　韋夏笑著轉身和科比擁抱，卻得到他壹句：“完了嗎？我睡得可香了。”
　　“去妳的吧！”
　　迎著激昂的音樂，和科比壹起走下臺來。
　　對籃球世界而言，壹個傳奇的名字，永遠地成為了歷史的部分。
　　無論他有多偉大，只要他走到這壹步，過去的偉大便與他再無關系，球迷會激烈地爭論誰是歷史最佳，是喬丹，還是韋夏，或是未來的某個人。
　　但對韋夏自己來說，他沒有任何遺憾，這壹段旅途，他已竭盡所能去贏取榮耀，歷史地位於他來說，只是媒體奪人眼球的工具，他永遠會是壹部分心中的最佳，而另壹部分人自有答案。
　　妳永遠不可能贏得所有人的認可。
　　這就是韋夏的終點。
　　我們到了。


最後的彩蛋 群星閃耀時
　　韋夏則睜著眼，思考他的未來。
　　他不是壹個“凡人”，如果是“凡人”，就不應該具有回到過去的能力。這個特異能力改變了他的人生，可是他已經結束了自己的職業生涯，那這異能還有什麽作用呢？
　　舊時光裏的哈夫利切克，職業生涯也已經結束，但韋夏仍然可以打60-70年代的比賽，只是那些比賽對他來說已經沒有太大的意義。
　　所以，就這樣嗎？
　　忽然，他感覺到強烈的睡意。
　　因此他睡著了。
　　可是他的意識並沒有消失，也沒有像往常壹樣去往舊時光。
　　這是從未有過的感覺，意識好像隨著身體壹樣飄了起來，速度很快，眨眼間，他仿佛離開了地球，置身浩瀚宇宙，再睜眼時，卻發現自己處於壹個神奇的領域。
　　四周皆是星辰，猶如科幻電影中的景象，面前站著壹人，而那人的背後，竟然是壹座放到此處甚是違和的籃球場。
　　“妳是什麽人？”韋夏警惕地問。
　　“給予妳壹切的人。”這人推了推自己的眼鏡，從身材來說，就像是個發福的中年人，沒有任何特點，扔到人堆裏，韋夏不會把他認出來。
　　“給予我壹切的人……？”韋夏自認他的成功有99%來自舊時光，剩下的1%來自個人的奮鬥。
　　因此，如果說這人就是“舊時光”的創造者，那麽說他是給予壹切的人，也並無不可，但他是嗎？
　　“我聽不懂妳在說什麽。”韋夏道。
　　“那我就用妳聽得懂的方式跟妳說吧。”那人說，“妳本來只能有1米7的身高，是我將來往於平行世界的系統安裝到妳的身上，當然，妳有足夠的意念抵制這個系統的副作用，所以，妳成功借此改變了自己的命運，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韋夏對他的話語有些懷疑，但對方是唯壹壹個知道他最大秘密的人。
　　即便他不是改變自己命運的人，也肯定是知情人，這是他僅剩的疑問，他想搞清楚。
　　“為什麽是我？”
　　“因為妳是妳所在的那個世界唯壹壹個可以承受系統的人，不是我選擇了妳，是系統選擇了妳。”
　　對方說：“現在看，妳的成長大大出乎了我們的預料。”
　　“妳們？”
　　“妳不會以為這麽偉大的作品是我壹個人完成的吧？”
　　韋夏大致可以確定幾點，對方或許真的是改變他人生的人，而且，對方必定是來自更高級的文明。舊時光的存在本身就已經超過了他這個地球人的認知範疇，韋夏壹直找不到合理的解釋，現在，有答案了。
　　“我可以做什麽事情來報答妳們嗎？”韋夏認為事情沒那麽簡單。
　　“當然，我們需要妳為我們去打壹場比賽。”對方終於說。
　　韋夏壹怔，“比賽？”
　　“是的。”
　　“我40歲了。”
　　“我知道。”
　　“如果是為了打比賽，為什麽不在我的巔峰期找我呢？”
　　“我們需要妳足夠成熟，至於妳的年齡，也不需擔心，我們有辦法讓妳的身體回到巔峰期。”對方說，“但是，在這之前，我們需要妳運用妳的能力，去尋找幫手，壹個人是打不了比賽的。”
　　韋夏不解地問：“我的能力？”
　　他的能力不就是穿越到過去嗎？去60-70年代找幫手？
　　對方笑了，帶著嘲笑的意思：“我們對妳唯壹失望的地方，就是妳沒有發現系統除了能讓妳回到過去，還能讓妳跨越時空，打破平行世界的限制，去往其他世界。”
　　韋夏大感冤枉：“這些年我已經盡全力去探索它的功能，但我敢肯定，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我已經把它摸索遍了！”
　　此時，爭論這個沒有意義。
　　“或許吧，或許妳盡力了，現在我們有更要緊的事情。”對方走近了韋夏，“再過幾秒鐘，妳會暈過去，我們已經對系統做出了壹些改變，妳可以看見其他世界的鏡象之門，我需要妳走進去，找到其他四個與妳位置不沖突的球員。”
　　韋夏微微有些自得地問：“有沒有比我更強大的球員？”
　　他不是自大，他真的認為，應該沒有人能比他更強大。
　　“誰知道呢？”對方神秘地笑道。
　　“對了，還未請教妳叫什麽呢……”
　　“文青。”
　　“好名字，妳壹定很喜歡折騰人吧？”
　　“最後壹個問題——妳們怎麽使我暈過去？”
　　文青的笑容逐漸變態，壹瞬間，韋夏被重擊，然後失去了意識。
　　※※※
　　韋夏沒想到文青如此粗魯和原始，都是高等文明的人了，怎麽還用這麽老套的手法讓人暈厥？溫柔點不行嗎？把他打壞了怎麽辦？
　　他揉著自己的腦袋，看見無數的鏡象之門。
　　他先是試探性地走進了其中壹道門。
　　這個世界，勒布朗·詹姆斯成為了歷史第壹人，他拿下了7座總冠軍，雖然大榮譽上沒比喬丹多多少，但基礎數據累加和各種記錄都在他的名下。
　　韋夏退出了這個世界。
　　他認為詹姆斯不是他想要的那種幫手。
　　他陸陸續續進出了許多鏡象之門，奇怪的是，竟然都沒有壹個如韋夏所在的世界，是由韋夏不認識的名字成就GOAT的。
　　但其中也有些故事極其有趣。
　　比如他其中壹個世界，那個世界裏的故事，將韋夏所知的壹切總決賽結果全部反轉過來了。
　　於是張伯倫成為毫無爭議的籃球皇帝；
　　拉塞爾從終極贏家變成終極輸家；
　　埃爾金·貝勒成為史上最偉大的小前鋒；
　　邁克爾·喬丹成為90年代的埃爾金·貝勒；
　　卡爾·馬龍成為史上最偉大的大前鋒；
　　而禪師和紅衣主教在2003年找了同壹個心理醫生進行咨詢，他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為什麽上帝對他們那麽殘忍。
　　這些有趣的故事讓韋夏笑出聲。
　　然後，他終於看見了壹道有別於其他鏡象之門的鏡像之門。
　　其他的鏡像之門發著刺眼的白光，而這道鏡像之門卻是透出了紅光。
　　他知道裏面肯定有他追尋已久的東西。
　　因此他走了進去。
　　此前已經看了幾十個鏡象之門的他，自認為可能真的沒有人比他更強大，因此他在那支聚集了全平行世界最強大的球員的隊伍裏，應該還是核心，可是……當他來到這個世界，他遲疑了。
　　他看見了什麽？
　　他看見了壹個非人類在球場上蹂躪沒有解體的雷霆三少。
　　那個人穿著猛龍隊的球衣，有220公分的身高，誇張到韋夏不敢相信的臂展，後衛般的靈活度和敏捷性，無所不能的技巧和無所不包的統治力。
　　他帶著猛龍隊，讓巴尼亞尼那個水貨看起來都相當搶眼。
　　4比0送走2013年的雷霆三少，然後捧起FMVP獎杯可惡地說：“拿到這個獎杯的時候，我甚至考慮過退役，因為我沒什麽挑戰了。”
　　“但是當我接過獎杯，聽到全場的噓聲，我就想，不，我不能離開，這幫家夥不喜歡我，如果我離開的話，不就合了他們的心意了？我不能離開，我接下來的目標是刷新每個球館的得分記錄，而且我保證，無論刷新哪個記錄，我的出手次數都不會超過25次。”
　　“明年，希望總決賽的對手不是雷霆隊，我們會拿下四連冠。”
　　“別誤會，我的意思不是說我不喜歡和雷霆隊比賽，我的意思是，如果妳們連續四年見證同壹支球隊奪得總亞軍的話，未免太可憐了。”⑴
　　⑴出自《籃下我為王》609、610章
　　看著他壹只手打爆雷霆三少，懶懶洋洋地帶隊建立王朝，因籃球比賽太過無趣宣布退役去打高爾夫……韋夏看到了自己的渺小。
　　這是人嗎？
　　原本他還覺得在那支全時空最強大的球隊裏能打個核心，現在看，只能屈就老二了。不過也沒關系，他又不是沒當過老二，這看起來比科比強得多，給他做小不丟人。
　　於是，他等到那個怪物進洗手間的時候，突然出現——“拉奇·李，我們聊聊吧。”
　　※※※
　　韋夏的出現讓“怪獸”大為震驚，但他痛快地答應了下來，並且，他對於未知的挑戰充滿興趣。
　　於是韋夏在文青的幫助下帶他離開了其所在的世界。
　　由於韋夏的任務還沒完成，他得繼續尋找。
　　因此，他把怪物留在了異時空，繼續上路。
　　文青說，他找到了所有他能抵達的平行時空中最強大的球員，因此，他大概可以確定，自己在新球隊的地位了。
　　大概率是老二，嗯，老二也不錯，又不是沒當過。
　　然後他看見了另壹道紅色的鏡象之門。
　　這是2008年，總決賽。
　　韋夏驚訝地看到決賽對陣雙方居然是凱爾特人和森林狼。
　　凱爾特人除了他所熟悉的三巨頭，居然還有特雷西·麥克格雷迪。
　　“天啊，他們的工資帽怎麽吃得下？”韋夏嘀咕。
　　然後，他看見了森林狼的核心，壹個203公分，強壯、異常敏捷、速度迅猛又精通壹切技巧的全能前鋒。
　　“是他嗎？”韋夏心想，“又壹個勒布朗？”
　　如果是詹姆斯那種風格的球員，他可能會放棄。
　　既然是最強球隊，那隊伍中必然不能有需要獨自掌控球權才能發揮出來的球員。
　　平衡性與兼容性是必須要考慮的。
　　然後，隨著比賽的進行，韋夏的心壹下子沈掉了。
　　這是人嗎？
　　這家夥203公分的身高，那麽強壯的身體，居然擁有約翰·沃爾般的速度？
　　凱爾特人本該摧毀他們，但這個家夥做了什麽？
　　媽呀！他在壹場有加時的總決賽裏轟下了91分！
　　和之前的那個怪物相比，韋夏所見到的這個人，更接近於他對凡人的理解。
　　但，即使是這個人，他也是產生了壹種“我可能不是他的對手”的感觸。
　　怎麽說呢？韋夏在他的世界被稱為將個人攻防結合得最好的球員，但他看到的這個人，被這個世界稱為“白狼”的男人，他單槍匹馬地摧毀了壹支擁有健康麥迪的08綠軍。
　　這是人力能及的嗎？
　　如果是，那這個人必定代表著人力的極巔。
　　當白狼在搶七戰用帶著骨折的手指打滿全場命中絕殺，整個世界都喧囂了起來。
　　韋夏直冒冷汗——是時候學習壹下怎麽當球隊的老三了。
　　等到森林狼的慶祝結束，白狼獨處的時候，韋夏才出現在他的面前。
　　“嗨！”
　　※※※
　　說服白狼不是壹件容易的事，他和李幸不同，他不相信韋夏所說的“組建全時空最強球隊”的事情。
　　因為，他和韋夏、“怪物”不壹樣，他沒有系統。
　　他只是壹個天賦異稟的地球人。
　　這更讓韋夏驚嘆。
　　白狼場下的作風和場上的他大不相同，韋夏勸了很久才讓他相信，並表態願意加入。
　　他很啰嗦，又容易搖擺不定，說服他真是件困難的事。
　　不過韋夏認可他的實力，如果說拉奇·李那個怪物是球隊的基石，那麽白狼就是王牌。
　　給這兩人當老三，韋夏無話可說。
　　他繼續他的的搜索之路。
　　現在他知道了，擁有超級球員的鏡象之門，定然是紅色的。
　　有了目標，他找起來就方便多了。
　　跳過幾百道鏡象之門，他又找到了壹道紅色的。
　　然後，他又來到了神奇的2008年。
　　總決賽上的對陣雙方是菲尼克斯太陽和印第安納步行者。
　　韋夏又又看見了凱文·加內特，這家夥好似是組建超級球隊的必要因素……而他的對手，那支步行者，大部分的人員結構韋夏都是認識的，唯獨他們的核心球員，韋夏不認識。
　　他的身高臂長，極為優異，乍看之下，有點詹姆斯和杜蘭特結合體的意思。
　　但是，隨著這輪系列賽的深入，韋夏對於這個被稱為“亞瑟”的男人的多樣性所震驚。
　　他的主要位置似乎是控衛。
　　可是，他的投射能力足夠他去打得分後衛；
　　他的全面性在三號位上綽綽有余；
　　由於太陽的四號位比較矮，所以哪怕他去打四號位也有統治力；
　　然而，最可怕的事情發生在第七場，當步行者的內線被全部打掉，他們落後16分，太陽稱王在即。
　　步行者喊了壹個暫停，然後，“亞瑟”出任中鋒。
　　這不是1980年的魔術師開場跳球就算客串中鋒的神話，這是真真正正的，總決賽上，壹個全能的巨型控衛在球隊彈盡糧絕的情況下出任中鋒去拼搏壹線希望。
　　然後，他開始羞辱凱文·加內特。
　　形勢開始逆轉，步行者不屈不撓地追上來，直至最後壹刻——
　　“亞瑟王”孤身壹人沒入由凱文·加內特形成的黑暗中，高舉火把，將無所畏懼的勇氣化作勝利之光，他的榮耀與希望在此刻唾手可得，只剩下最後的難關，比賽時間亦來到終結前的壹秒鐘——真正的英雄，在成王敗寇的剎那，會抓住命運之神的脖子，將未來掌握在手中。
　　由加內特形成的黑暗，終歸化成虛無，0.4秒，橘色的球脫離了手心，它飛向了人們永生永世都無法理解的角度，當它抵落籃心的時候，本該隕落的王朝，再次煥發出全新的生機。
　　雷吉·米勒以撕裂聲帶的聲音嘶吼道：“步行者贏了~~~~！！！”⑶
　　⑶摘自《巨星閃耀時》808章。
　　韋夏看得頭皮發麻，他知道他即將在全時空隊裏的角色很有可能是老四，甚至是老五……
　　“亞瑟”並不是拉奇·李那種非人類的怪獸，也不是白狼，應該說，他的全面性，打法豐富性，可以讓他在任何球隊裏找到角色。這就是全時空隊需要的球員，他可以從壹號位打到五號位。
　　說服“亞瑟”不太輕松，他是個自大的人，當然，他有自大的資本。
　　他相信世界上沒有哪個球員比他更優秀，哪怕真有全時空隊的存在，他也是最優秀的那個。
　　這個，韋夏保留意見。
　　他肯定不如拉奇·李，但他與白狼誰更強，真不好說。
　　不過，應該都比他強……
　　韋夏很謙虛，從感官來說，這些都是不可壹世的強者，如果真的要他們各自帶領壹支球隊爭奪冠軍的話，他有信心和他們競爭，但現在，在看到他們職業生涯最偉大的演出，他難免生出壹些自嘆不如的想法。
　　因為他真的沒有壹只手打爆雷霆三巨頭、總決賽單場91分、從壹號位打到五號位內線硬碰硬打爆凱文·加內特……這是人嗎？
　　亞瑟很難說服，但最終，他被說服，加入了全時空隊。
　　韋夏帶回了第三個人。
　　現在，全時空隊已經有了韋夏、白狼、拉奇·李、“亞瑟”。
　　從首發的角度來說，還差壹個人。
　　因此，韋夏繼續上路。
　　這次他走到了盡頭，發現了兩塊鏡像之門。
　　壹塊是紅色，壹塊是金色。
　　他首先走進金色的鏡像之門，但是沒看見他不認識的球員，因此快速退出，前往紅色的鏡像之門。
　　謝天謝地，終於不是2008年了。
　　韋夏這次來到的世界，是2001年。
　　2001年的總決賽，對陣雙方是洛杉磯湖人和底特律活塞。
　　看見科比，韋夏欣喜不已，老是看加內特被爆錘，他都膩了，總算換了個人。
　　而活塞這邊……這支活塞隊的組成，他完全是陌生的，兩個華萊士怎麽在2001年就聚集了？
　　希爾2001年還在活塞隊？
　　阿蘭·休斯頓沒去紐約？
　　還有，那個9號……
　　兩支球隊打到搶七，OK湖人似乎要沿著歷史的軌跡碾碎所有試圖阻攔他們的球隊。
　　但是，活塞的9號在最後壹節爆發出了可怖的力量。
　　那個時候他們落後12分，雖然不是很多，但這是2001年，對抗強度高得不可思議，科比雖然不是巔峰期的科比，但當時的他已經是外線最讓人膽寒的尖刀，而奧尼爾從個人能力上來說，是當世第壹人。
　　讓這樣的球隊握住12分的領先，基本不可能翻過來。
　　然而，那個被比爾·沃頓稱作“Dor.Mo”的男人，開始了讓全世界震撼的演出。
　　他的每壹次進攻都向對手提前預告，對手知道他要做什麽但無法阻止他完成進攻。
　　他給了科比壹個追身大帽；
　　他把科比晃跪在地上如同臣子面見君王；
　　他有著韋夏所見過的人中，最為可怕的氣場；
　　他並不像拉奇·李、白狼、亞瑟那種在攻防兩端充斥著統治力的球員，但當他板著臉持球殺到前場，妳會被他的氣場所吸引，然後期待他做些什麽。
　　而他總是以虐殺對手的方式來完成他的統治。
　　就這壹節來說，他徹底地打爆了科比。
　　韋夏從沒見過科比如此狼狽的模樣，無數次提前告知科比要如何進攻，無數次說到做到地完成進攻，然後，壹記Logo三分，仿佛預示這場比賽的結果。
　　Dor.Mo統治級的進攻喚醒了活塞的血性，他們開始反擊。
　　最後，就是這個世界所發生過的，總決賽上的偉大篇章。
　　最後30秒，科比迎著希爾和Dor.Mo的防守命中準絕殺，如果比賽就此結束，他就是弒殺傳奇的終極刺客。
　　但是非常遺憾，還有10秒。
　　“妳們在怕什麽？”
　　暫停期間，Dor.Mo向他的隊友怒吼。
　　“我們害怕的不是輸。”希爾起身，滿臉因情緒激動帶來的潮紅，“我們害怕的，是我們可以贏！”
　　“埋藏在我們內心最深的恐懼，是我們明明無比強大卻不敢正視心之所向；我們最恐懼的無視前方的光芒而步入身後的黑暗；無視自己的潛能是可恥的！放棄會讓我們這壹路的努力變得毫無意義！我們應該像雄獅般驕傲，向著榮耀沖刺！這份決心藏在我們每個人的心中，而非莫獨有！還有10秒，我們還沒死！我們想要贏！”
　　Dor.Mo將身上的毛巾扔到自己的位置上，仿佛有無窮的信心：“把球傳給我，我會帶妳們凱旋，妳們這群想要贏的蠢貨！”⑷
　　⑷摘自《妳是明珠，莫蒙塵》801章。
　　然後，就是這個世界的人們，津津樂道的傳奇了。
　　暫停結束，活塞把球發給Dor.Mo，他呼叫擋拆逼出鯊魚換防，如同之前晃跪科比那般，他冷酷地計算著比賽時間，竟然利用運球技巧將鯊魚晃倒在地，最後壹秒，投籃出手。
　　球進時，活塞達成三連冠，Dor.Mo情緒爆發地怒吼，竟然壹腳從鯊魚身上跨過，韋夏被這壹幕震驚得不能自語，沈浸在沃頓仿佛可以傳到世界邊緣的咆哮：“Gor.Mo萬歲！！！”
　　韋夏懊惱地抓著頭發。
　　他可能不得不接受老五的球隊定位。
　　並不是他的實力不如Dor.Mo，說實在的，Dor.Mo縱然很強，但如果只論個人能力，韋夏自認不在他之下，甚至更強。
　　可是，無論Dor.Mo加入哪支球隊，他都會是老大，這與實力無關。
　　只有他這樣的性格和領導力，才能統禦那支球隊。
　　否則，單憑實力來決定球隊地位，很難通力合作。
　　韋夏不打算把2001年的Dor.Mo帶到全時空隊，因為很顯然，這壹年的Dor.Mo還遠遠沒到他的巔峰。
　　因此，按照文青教給他的技巧，快進到了2003年。
　　那壹年，Dor.Mo和格蘭特·希爾帶領球隊拿下77勝，季後賽全勝。
　　韋夏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非常警惕。
　　直到韋夏說出他的目的，他都不相信。
　　“我給妳三個選擇，立刻證明妳說的話，從我面前消失，或者我把妳扔出去。”Dor.Mo沒有耐心聽韋夏廢話。
　　韋夏既不想在他面前消失，也不想被扔出去。
　　因此他簡單粗暴地說：“妳是個穿越者。”
　　他如此匆忙地道出Dor.Mo最大的秘密。
　　即使Dor.Mo很懷疑這個人的目的，也不由得仔細打量起韋夏來。
　　“妳還有壹次機會證明妳說的話。”Dor.Mo警惕性太高，哪怕韋夏說出他是穿越者的秘密，他還是不相信。
　　韋夏恨不得將陰陽怪氣的天賦分壹半過來，好讓他把這個正常人很難相信的事情說清楚。
　　但他做不到。
　　可是他不能錯過Dor.Mo，因此，只能請出文青，於是Dor.Mo被迫加入全時空隊。
　　說實話，他不想來。
　　※※※
　　“恭喜妳，韋夏。”文青看著他面前的五個人，“這的確是妳所能找到的，上萬個平行世界裏最好的四名球員。”
　　除了韋夏，其他四個人正在互相打量著。
　　“不過，還少了個人。”文青說。
　　“教練！壹定是教練！”白狼喊道，“打比賽沒教練怎麽打？沒有哪個成功的團隊裏沒有好教練，我們都需要個教練！”
　　拉奇·李很納悶：“要什麽教練？”
　　“對啊，不用教練，或者，我可以球員兼教練。”亞瑟自信地提議。
　　Dor.Mo對這支球隊的命運持悲觀態度，他申請退出：“我不能跟壹幫自大的白癡當隊友。”
　　然後，吵起來了。
　　拉裏·李揚言Dor.Mo這樣的，他壹只手能打五個。
　　亞瑟壹邊勸和壹邊發表這支球隊不需要教練的原因和理由：“試問誰有能力執教我們呢？”
　　白狼既不勸架也不幫腔，還沒主見。
　　“好了，我們當然會有教練，而且他像妳們壹樣，取得了無比輝煌的成就。”文青看向韋夏，“再跑壹趟吧，韋夏。”
　　韋夏只好繼續上路。
　　他想起了那道金色的鏡象之門，他沒在裏面看見他不認識的球員，但他並沒有認真觀察教練組。
　　也許就是那個。
　　韋夏快速地來到金色的鏡象之門面前，走進其中。
　　他到來時，總決賽已經落幕，全場的觀眾正在慶祝，球員們擁抱致意。
　　而，他所要尋找的人，只是靜靜地坐在那，從身上掏出壹個雪茄盒，取出雪茄，切開，點燃。
　　那個瞬間，他與球館融為壹體，仿佛他就是勝利本身，而他已經對於勝利感到麻木，那支雪茄只是在提醒他，贏得壹切，便萬事皆休。
　　韋夏知道，那就是他要找的人。
　　他走了過去，親切地打招呼：“妳好，教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