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8章 鬼新娘的瘋狂！

　　當白纖羽隨著鬼新娘踏入新的區域後，立即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漆黑如黑布的天幕上掛滿了壹顆顆明亮璀璨的星辰，每壹顆星體都呈現出不同的顏色。這漫天星辰與地面看起來很近很近，似乎擡手便能觸碰，便可完成摘星的神奇之舉。
　　地面同樣泛著五彩的光，有密布的星光鑲嵌在地底下。
　　整個地面與天空，就像是壹塊被藝術家精心雕刻的水晶體，置身於其中，如夢幻於蒼穹虛空。
　　“這是壹處煉化臺。”
　　鬼新娘背負著雙手，裙下小巧的紅色繡花鞋在光潔的地面上輕輕踩著，每踩壹下，便有圈圈光紋散開。
　　此時的她相比平日的妖魅，多了幾分仙氣。
　　“煉化臺？”
　　白纖羽不解對方為何要帶她來這裏。
　　鬼新娘微微壹笑：“還記得我之前講的關於‘雙魚’的故事嗎？這裏便是那對共生體曾經被煉化的地方。妳說那對共生體多可憐啊，本來是好端端活著的人，結果被煉化成了魚。人不像人，妖不是妖……只成了工具。”
　　“妳知道煉化她們的是誰？”白纖羽聽出了壹絲味兒。
　　“當然知道。”
　　鬼新娘詭媚動人的點漆眼眸晦暗不明。“是觀山院的開山老祖，叫蘇仙。身為朱雀使的妳，應該不陌生吧。”
　　白纖羽嬌軀壹震。
　　她當然不陌生，這位無論是民間或是古籍記載裏的傳奇人物，就像是壹尊神，給予後世無限的崇慕與敬畏。
　　不說其他，單單利用‘天外之物’創造出觀山夢，便稱得上古今第壹人。
　　若不是他，民間早就妖物肆行。
　　可以說如今的天平盛世有他大功勞在內。
　　可沒想到這樣壹位宛若神明般的人物，竟然是雙魚玉佩的締造者，其目的又是為了什麽？
　　“我先前給妳講了雙魚玉佩的作用，因為擁有‘共生’能力，它們可以對生命體進行復制。每條魚兒只能復制壹次，若想再次復制，必須將它們孕化為人，重新進行煉化。”
　　鬼新娘幽幽說道。“聽起來，似乎可以無止境的進行復制。比如今年我拿壹條魚兒對某個小女孩進行復制，從此世間便有兩個她。若幹年後，我再拿煉化好的雙魚對她進行復制，這樣又多了壹個她。等於，有了三個。再若幹年後，又有壹個……聽著是不是很恐怖？”
　　白纖羽玉首微點：“沒錯，若這般無止盡下去，整片大陸都會有這個小女孩。”
　　“可為什麽到現在還沒出現這種情況，僅有兩個呢？”
　　鬼新娘笑著詢問。
　　白纖羽壹怔，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這個確實也是讓人很疑惑的地方，既然雙魚玉佩這麽厲害，又經過了那麽多人的手。可到如今，卻好像僅有青蘿姐妹存在。
　　以前被復制的人去哪兒？
　　二十二年前被復制的人又藏在在哪兒？會不會是太子？
　　“因為共生體只有兩個。”鬼新娘微透明的唇畔綻開壹道分不清是感慨還是嘲諷的笑容。
　　白纖羽壹點即透。
　　她盯著對方說出了自己推測：“每個生命體只能被復制壹次？”
　　“啪！”
　　鬼新娘打了個響指。“不。準確說，共生體本來就是兩個人。即便被煉化成雙魚，它也只允許存在兩個復制品。”
　　白纖羽道：“可否解釋仔細些？”
　　鬼新娘笑道：“給妳舉個例子，壹條魚兒可復制出壹人，兩條魚兒便可以對兩個人進行復制。比如，妳和陳牧分別被復制，那麽妳們會擁有另壹個自己。
　　可如果雙魚被重新煉化，那麽妳們的復制品便會消失。
　　因為復制品之所以活著，是因為他們體內有‘共生能力’。可如今‘共生能力’回到了雙魚體內，復制品自然等於失去了靈魂。”
　　白纖羽恍然：“我明白了，無論妳再怎麽復制。這個世界，始終只能存在兩個復制品！”
　　“沒錯。”鬼新娘點了點頭。“當年蘇仙鑄造雙魚玉佩的原因，便是想要長生，想要與自己心愛的女人永遠長相廝守下去。”
　　白纖羽嘆道：“可惜他失敗了。”
　　長生不老永遠都是每個人所向往的，無論是皇帝或是平民。
　　但沒有壹個真正獲得長生。
　　那些記錄在書本裏的神仙也僅僅只是存在於傳說之中，所謂的修仙登仙，不過是人麻痹自己的壹場夢。
　　蘇仙想要長生，想要與心愛的女人永遠在壹起，這是人之常情。
　　他能想到利用雙魚進行長生，本身就已經很厲害了。
　　鬼新娘低頭望著地下如夢似幻的星體，說道：“不算失敗，只能說成功了壹半？”
　　“壹半？”白纖羽神情驚訝。
　　鬼新娘道：“蘇仙是個很聰明了人，在他意識到‘雙魚玉佩’的限制後，便重新規劃了另壹個長生的方法。
　　比如復制成功後，先將本體想辦法封存起來，保持青春和生命。
　　讓復制品在人間生活。
　　等下壹次雙魚重新被煉化，復制品消失。提前安排好的其他人就可以拿雙魚玉佩，對封存的本體繼續進行復制。
　　如此循環，便可以達到真正的長生不老！”
　　聽到這話，白纖羽瞪大了美目。
　　這簡直天才啊。
　　充分利用了‘雙魚玉佩’的優缺點，完成自己的最終目的。用夫君的話怎麽說來著，等於是卡Bug。
　　“想法很美好，但現實很殘酷。”
　　鬼新娘語氣冷漠。“到死他都沒能找到封存本體的方法。既要保持青春，又得維持生命，天底下任何術法他都尋了個遍，沒壹個可行。這種違背自然常理的事情，不可能存在。”
　　白纖羽忽然想起什麽，說道：“記得夫君以前說過，未來會有技術對人體進行長久冷凍。還說了什麽太空睡眠艙什麽的，反正我也聽不太懂。”
　　“哼，他總是喜歡胡言亂語。”鬼新娘對此不屑。
　　雖然白纖羽想要維護自己的丈夫，但這種胡話確實有點異想天開。
　　“說了這麽多，咱們也該轉入正題了。”
　　鬼新娘幽冷的目光落在白纖羽身上，淡淡道。“在我說出自己此行的目的之前，我想問妳。假如當年娘親選擇讓妳死，讓我生。妳會同意嗎？”
　　“可當時的我們……”
　　“不要跟我說沒法選擇！”鬼新娘語氣淩厲，聲音冰寒。“我只需知道，妳願不願用妳的死，來換我的生。”
　　“我——”
　　白纖羽內心糾結無比，最終還是緩緩搖頭。“不願意，因為我有喜歡的人，我不想離開他。但是我也希望妳能——”
　　“好了，我明白了。”
　　鬼新娘打斷對方的話，冷笑起來。“其實妳說得對，那時的選擇權在娘親，而不在於妳我。所以我不怨妳，也不恨妳。換成是妳，也會如此。”
　　白纖羽沈默，不知該如何安慰對方。
　　人都是自私的，即便面對的是親姐妹，她也無法做到犧牲。
　　而這時，她猛然發現過了這麽久，少司命和唐胭母女竟然還沒有出現，心裏不由咯噔壹下，對鬼新娘說道：“小紫兒她們沒跟來。”
　　“之前明蓉兒不是已經說了嗎？觀星壇就是壹個巨大的迷宮，不知道什麽時候大家會分散。”
　　鬼新娘唇角勾起。“她們應該到了別的區域。”
　　白纖羽望著對方的笑，神色狐疑：“妳故意的？故意甩開她們？”
　　鬼新娘沒有回答，輕撫著自己看著有些透明的墨色秀發，輕聲說道：“接下來，我要告訴妳另壹個秘密。”
　　另壹個秘密？
　　原本隱藏在心裏的那絲不安，在這壹刻愈發沈重起來。白纖羽貝齒咬了咬櫻唇，問道：“是關於我的？”
　　“對，是關於我們的。”鬼新娘眼波裏似回映著幽冥鬼火。“其實，我不是妳的姐姐。我們並不是什麽雙胞胎。”
　　“什麽！？”
　　白纖羽褐色的童孔縮如針芒。
　　她的大腦出現了些許混亂，所有的情緒在這壹刻全部被驚愕所取代，整個人就像是壹根木頭呆呆立著。
　　不是雙胞胎姐妹？
　　那——
　　赫然，壹股極冰冷的寒氣從她的腳下生出，如附蛆蔓延攀爬到全身每壹處，手腳急速冰涼，震驚看著鬼新娘。
　　“明白了吧。”
　　鬼新娘走到她面前，清涼的指尖慢慢摩挲著白纖羽的唇，壹字壹頓道。“二十二年前被復制的……是我們。”
　　轟！
　　盡管已經猜了出來，可對方的話依舊給了白纖羽心靈極大的沖擊。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她壹直猜測二十二年前被復制的可能是太子，但絕沒有料到，竟然是自己！
　　“妳呀，終究不如陳牧聰明。”
　　鬼新娘咯咯笑道。“之前我說了那麽多，每壹句話，每壹個字我都在暗示妳。可妳卻始終沒有理解，還傻乎乎的跟我來。妳說，這麽蠢的女人，配的上陳牧嗎？”
　　“我不懂，我也不明白。”
　　白纖羽還是難以接受這個現實。
　　鬼新娘道：“仔細想想我之前給妳說過話，雙生花，這世間就只有這麽壹對啊。怎麽可能會突然多冒出來壹個？怎麽可能……讓雙生花同時都活著？妳當老天爺跟妳壹樣蠢？”
　　見白纖羽精神恍忽，鬼新娘嘆了口氣：
　　“算了，我也不打啞謎了。把真相，原原本本的告訴妳吧。我們的娘親是上天指定的壹個特殊人，她的使命便是孕育雙生花，也就是孕育天命女。
　　當年她和獨孤神遊生下了神女，而後她又突然轉嫁到了白家，生下了妳。
　　可能有件事大家都很奇怪，當年娘親與獨孤神遊並沒有什麽愛戀感情，兩人也不過見了幾次面而已，可娘親卻為獨孤神遊生下了孩子。
　　為什麽？這究竟是什麽原因？
　　是獨孤神遊強迫嗎？當然不是，這個男人雖然邋遢，但本性很君子。”
　　鬼新娘淡淡壹笑，笑容既有嘲諷又有同情：“因為自始至終，獨孤神遊不過是娘親的壹枚棋子罷了。娘親真正喜歡的人，只有當時的白家少主，也就是我們的爹爹。”
　　“為什麽？”白纖羽皺眉。
　　明明喜歡壹個人，卻為另壹個男人生下孩子。
　　鬼新娘道：“娘親早就查出自己乃是孕育‘雙生花’的母體，壹旦懷孕，兩姐妹必會自相殘殺，只能活壹個。除非她不生。
　　可身為女人，她終究還是希望為深愛的男人誕下血脈。
　　但也不想讓自己的孩子失去生命。
　　為了讓雙生花的詛咒無效，她查到了壹個辦法。這世上有壹種體質，名為無雙。
　　這並未是命格無雙的意思，是說此人壹生與孤獨為伴，即便有孩子，也並不與他相認。而且，他也只能擁有壹個孩子。”
　　聽到這裏，白纖羽終於明白了。
　　獨孤神遊便是那個無雙之人，而娘親找他的目的，便是利用對方的特殊體質，來破解‘雙生詛咒’。
　　只要我生壹個，那麽雙生花的詛咒便無用！
　　這是壹個很聰明的做法，但同為女人的白纖羽卻覺得很惡心。即便對方是她的娘親，即便對方的目的是希望自己的女兒活著。
　　她不理解娘親的腦回路，即使理解，也不認同。
　　“娘親為獨孤神遊生下壹女，於是她便嫁到了白家。但這件事，爹爹自始至終並不知情。而娘親，從未跟任何人說起過。”
　　鬼新娘冷笑。“如果不是陳牧在天命谷查到了這段陳年舊事，又有誰知道？”
　　白纖羽緩緩垂下了眼簾，神色暗然。
　　鬼新娘繼續說道：“可惜啊，娘親還是低估了雙生花的詛咒。在她為白家懷上血脈後，卻發現雙生花的靈魄並未消散，這讓她大受打擊。
　　好在娘親最終還是想到了另壹個辦法，她偷走了兄長手裏的雙魚玉佩，在孩子還未出生前，對腹中胎兒進行復制！
　　這就是為什麽，娘親會懷有雙胞胎的原因。也是為什麽，其中壹個是死胎的原因！現在妳明白了吧。”
　　苦澀的情緒蕩漾在白纖羽的內心深處。
　　她閉上眼睛，只感覺的身子空蕩蕩的，輕飄飄的，被壹股無力的情緒托向虛空的深淵盡頭，不知去往哪兒。
　　她好想睡壹覺，睡醒之後這壹切希望都只是夢。
　　不過白纖羽從對方話語中，捕捉到了壹個關鍵信息，不由疑聲問道：“娘親還有哥哥？”
　　“哦，差點忘了妳還不知道娘親的真實身份。”
　　鬼新娘羊裝很懊惱的拍了拍自己的腦門，隨之笑吟吟地說道。“咱們的娘親名叫雲霓裳，是陰陽宗上任天君雲蕭的親妹妹。當初雲蕭得到雙魚玉佩，原本是打算復制太子，結果被娘親偷走了。
　　這也是為什麽雲蕭會好端端的，收神女為徒弟，甚至當成自己的女兒。可笑神女還真以為是自己的天賦，得到了雲蕭賞識。”
　　白纖羽已經有些麻木了，這壹連串如驚雷般的信息轟炸著她的大腦。
　　饒是身為朱雀使的她心理素質再過硬，在這種情況下也很難保持基本的冷靜。
　　“那麽我們之間，誰是復制品？”
　　白纖羽澀然問道。
　　按理來說，雙魚雖然能復制出壹模壹樣的人，但因為存在鏡像原理，所以唯壹可區分的便是心臟的位置。
　　就比如青蘿和五彩蘿，壹個在左，壹個在右。
　　正常情況下，人類的心臟在左。可有少部分人的心臟在右邊，小蘿便是如此。
　　所以現在白纖羽雖然知道自己的心臟在左，但她不敢確定。
　　“我也不知道。”
　　鬼新娘笑容燦爛。“所以我把妳帶到了這裏，做壹個驗證。”
　　“如何驗證？”白纖羽面露困惑。
　　鬼新娘道：“當年是娘親替我們做出了選擇，或許她也不知道哪個才是復制品，但這些無所謂，只要有壹個活下來即可。
　　這麽多年，我壹直在幽暗腐臭的黑暗裏茍且生活。
　　而妳呢，擁有著極高的地位權力，還擁有了壹個如此深愛妳的丈夫，可謂是人生贏家。
　　人生就是這樣的不公平。
　　在我看來，人的命運就該掌控在自己手中。憑什麽妳能生活在陽光下，受萬千寵愛。而我卻只能殘喘於墳墓裏，忍受著怨氣的折磨！”
　　說到這裏，鬼新娘幾乎是咬牙切齒，周身湧現出的怨恨氣息如滔天的血浪在翻滾。
　　她從懷中取出壹枚玉佩。
　　烙印有雙魚之身。
　　只不過裏面的雙魚精魄並不存在，看起來就像是壹枚很普通的玉佩。
　　鬼新娘舉起手裏的雙魚玉佩，泛起的笑意含著猙獰的決然：“二十二年前，妳我都無法為自己做出選擇。那麽現在我們就來壹次公平的選擇，就讓老天來選擇，看看誰會生，誰又該死！”
　　白纖羽盯著對方手裏的玉佩，壹臉震驚：“妳要重新煉化雙魚？”
　　“沒錯！”
　　鬼新娘眼裏灼燒著瘋狂。“我等到這壹天，就是為了能和妳有壹個公平的人生選擇。如果老天讓我死，那我絕無怨言。如果老天選擇讓妳死，我便拿回本該屬於我的人生。
　　哦對了，還是神女！
　　憑什麽她要活著？既然是雙生花，我們就公平比壹比，誰能活到最後！”
　　此刻白纖羽徹底傻眼了。
　　她萬沒有料到，鬼新娘最終目的竟然如此的瘋狂，所作的壹切都是為了還自己壹個公平。
　　“妳之前說過，如果想要重新煉化雙魚玉佩，就必須有孕育出的那對共生體。”白纖羽穩住心神沈聲道。“可現在沒有，妳如何煉化？”
　　“誰說沒有？”
　　鬼新娘捏住玉佩，皓白的手腕細膩的如雪玉光滑，笑道。“本來我還想著，怎麽把少司命騙進觀星壇，結果她反而自己跟來了，說明老天爺也在幫我，不是嗎？只要共生體在觀星壇內，即可煉化！”
　　此言壹出，白纖羽壹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妳說什麽？靈紫兒是雙魚之壹？”
　　鬼新娘道：“雙魚，壹青壹紫。青色堅韌為石，紫色飄逸如發。而其中的紫色魚兒，便是少司命靈紫兒！”
　　白纖羽顱中嗡嗡作響，半響沒反應過來。
　　可不等她消化完這個震撼信息，鬼新娘又接著說道：“妳可能還會問，現在紫魚有了。那麽剩下的那壹條青魚，又在哪兒？”
　　白纖羽擡眼復雜的望著女人，等待答案。
　　鬼新娘看著手裏雙魚玉佩開始散發出幽幽的光，櫻唇輕啟，吐出壹句話：“薛采青是我綁架的……她現在就在觀星壇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