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和服

　　在病房裏，我看到了從陳曉丘肩頭蔓延向下的櫻花，好似壹只從暗處探出的魔爪，亦如那件和服的模樣——壹樹櫻花盛開，從裙擺長到了肩膀。我沒有多想就伸手抓住了那櫻花，那壹刻的手感，冰冷陰涼，不過，的確是花瓣和樹枝的觸感，它仿佛受驚的蛇壹樣退走，只被我抓住了那壹片花瓣。
　　“得快點解決它。”我握起了拳頭，對其他人說道。
　　這是壹種直覺，和我當時伸手抓櫻花壹樣。我知道時間不多了，那櫻花……就要再次殺人了！
　　其他人也緊張了起來，壹行人都沈默地往外走，打車去了市南醫院。馬壹兵在前帶路，到了盧嫚寧住的病房。四人病房中有壹個空床位。馬壹兵心神不寧，指了那空床說盧嫚寧就住這兒。
　　隔壁床的女人主動對我們問道：“妳們是那個小姑娘的同學？”
　　馬壹兵點頭。
　　“能請問壹下她去哪兒了嗎？”我看病床旁的櫃子上還有東西，知道人沒出院，應該還在醫院中。
　　女人搖頭，“我也不知道。她早上換了壹套衣服就出去了。”
　　“出院了？”郭玉潔問道。
　　“不是，沒出院呢。”
　　“她換了什麽衣服？”我問道。
　　女人皺起眉頭來，“和服，壹套黑色的和服，上面還有櫻花的圖案。”
　　我們幾個人都屏住了呼吸。我心頭壹沈。
　　“怎麽可能……什麽時候換的衣服？黑色和服，背後有櫻花樹的？”嵐嵐急切地追問。
　　“是啊。”女人嚇了壹跳，“她怪得很，早上突然換了那麽壹身衣服就出去了。”
　　“她哪兒來的衣服？”馬壹兵腦袋都快炸了，身體哆嗦起來。
　　“這我怎麽知道？”女人古怪地打量我們。
　　“我們分頭去找。”我做了決定，看向馬壹兵和嵐嵐，“妳們在病房等著。這是我電話，她要回來了，妳打電話給我。”我把手機號給了嵐嵐。
　　嵐嵐存了手機號，卻不想留在這兒，“我也去找！”
　　“總要有個人留著。就妳們倆留在這兒了。”我加重了語氣。
　　我和瘦子那三人快步出了病房，往不同方向跑去。
　　黑色和服十分顯眼，我問了幾個人都得到了答案，只是那盧嫚寧，或者說是和服，不知道要做什麽，在醫院裏到處晃悠，根本沒停下來，好多人都在不同時間看到她，然後指了不同的方向，我就壹路打聽壹路跑。
　　手機鈴響了起來，是郭玉潔打來的。
　　郭玉潔壓低了聲音，跟機關槍似的開了口：“在天臺！她在樓頂天臺！妳們快過來，我看著她呢！”
　　我掛了電話就往電梯沖去。醫院電梯速度很慢，我沒了耐心，又跑去了樓梯。上樓的時候還正好碰到了瘦子，兩人壹塊兒拼了命地跨樓梯。
　　我那時腦海中想到的都是“跳樓”、“自殺”壹類的詞匯，心跳快得不行，就怕自己去晚了。心跳太快，我頭昏腦漲，只好安慰自己，郭玉潔在旁邊呢，以她的怪力，絕對能攔下盧嫚寧。就是不知道那和服有沒有什麽做妖的法子，要是能傷害郭玉潔，那也危險。
　　這麽東想西想的，也忘了爬樓的疲憊，我和瘦子氣喘籲籲地到達了樓頂。
　　樓頂天臺的門本來是鎖著的，門上還有“閑人免進”的標誌，卻不知為何開了門。
　　我和瘦子喘勻了氣，輕手輕腳地拉開門，進去先沒看到人，鬼鬼祟祟地繞著天臺走了半圈，在另壹面看到了壹個穿和服的身影。
　　郭玉潔就躲在壹邊呢，看著盧嫚寧，又時不時回頭張望，見我們來了，連忙打手勢。
　　瘦子直接竄到了郭玉潔身邊，壹看我沒跟上，和郭玉潔壹塊兒對我“噗嘶噗嘶”地發出催促。
　　我沒理他們，怔怔看著盧嫚寧的背影。
　　盧嫚寧就穿著那件黑色和服，背後櫻花綻放，風吹起，和服裙擺擺動，後背處的櫻花好像也在搖擺。我這回看得分明，裙擺的樹幹周圍的確是站了人，不是兩個，是五個，每個人都穿著黑色和服，圍繞著櫻花樹，仰著頭，似是在賞花，但她們齊齊對著櫻花伸長了手，是在催促那花朵快點抓住盧嫚寧，將盧嫚寧壹塊兒拖進她們的世界。
　　“盧嫚寧！”我大喊了壹聲。
　　郭玉潔和瘦子都急了，忐忑地看向盧嫚寧。
　　我看到那個五個女人低下了頭，轉過頭來看我，盧嫚寧也在此時回過了頭。
　　那櫻花樹搖擺起來。
　　盧嫚寧剛回頭，就兩眼壹翻，暈了過去。
　　郭玉潔最為敏捷，壹個箭步就躥到了盧嫚寧身邊，腳步卻倏地停住。
　　瘦子傻楞楞地從藏身的空調機後站出來，指了指盧嫚寧，又看向我。
　　我松了口氣。
　　盧嫚寧穿著病號服，身上的和服如同雲煙壹樣在她倒下的時候消失了。她臉色蒼白，但胸口起伏，顯然是還活著。
　　郭玉潔力氣大，直接將盧嫚寧背了起來，又對我抱怨：“林奇，妳剛才亂喊什麽？要是出了事情怎麽辦？”
　　“沒喊就真出事了。”我兩腿發軟，背上都被汗水浸濕了。
　　“怎麽回事？奇哥，妳有這種本事，怎麽早沒說過？”瘦子拍了拍我的背，我感覺到他有氣無力，看來也是嚇得不輕。
　　“我有什麽本事？”我遲疑地問兩人，“妳們剛才有沒有在衣服上看到人？”
　　“什麽人？”
　　“就櫻花樹下面站著的人。”
　　兩人都是搖頭。
　　“奇哥，妳真有陰陽眼啊？”瘦子繼續驚奇。
　　我自己也覺得奇怪，“我以前從來沒看到過鬼。”
　　“可能是以前妳就沒碰到過鬼。”瘦子說道。
　　我們三個帶著盧嫚寧下了樓，正好遇到哼哧哼哧還在往上爬的胖子。胖子累得話都說不出了，見我們背著個女孩下來，知道沒事了，直接壹屁股坐在了臺階上。
　　瘦子上去踢了壹腳，“別擋道了，走吧，下去了。”
　　“我要等電梯。”胖子堅定地說道。
　　“那妳等著吧。”瘦子從胖子身邊走過。
　　胖子見我們都走了，只好吃力地爬起來，深壹腳淺壹腳地跟著我們下樓。
　　嵐嵐和馬壹兵在病房裏等急了，看到我們帶著盧嫚寧回來，嵐嵐精神壹松，眼淚掉了下來，馬壹兵也是大大舒出口氣。
　　“叫醫生來檢查壹下。”我對瘦子說道。
　　瘦子點頭答應。
　　“和服呢？”胖子恢復了壹點兒精神，想起事情的起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