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7章 羅牧（壹）

　　“妳說消化？”我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
　　少年楞楞看著我，楞楞地點頭。
　　“趕緊把它弄出來！聽到沒有！”我吼道。
　　少年嚇了壹跳，閉緊了眼睛。
　　我以為他嚇傻了，正想要抓著他再吼壹遍，卻感覺到了周圍陰氣的變化。
　　有東西要出現了！
　　我環視四周，提高了警惕。
　　兩三秒鐘後，我就看到了壹抹紅色。
　　電話亭出現在了我身邊，我壹伸手就能碰到。
　　我馬上伸出手，抓住了電話亭的門把手。
　　電話亭內空空蕩蕩。
　　“他們人呢？”我緊張問道。
　　“他們……”少年又開始結巴。
　　電話亭內響起了鈴聲。
　　我拉開了電話亭的門，死死盯著那臺電話。
　　“誰打來的？”我問道。
　　我相信少年是知道這個答案的。我心裏也有了壹個答案。
　　我還抓著少年的手腕，能感覺到他的顫抖。
　　“是……是剛才……”
　　“已經，死了？”我聲音低沈地問道。
　　少年沈默著。
　　電話鈴聲還壹直在響。
　　“奇哥！”
　　胖子和瘦子這時候來了。
　　我握緊了電話亭的門，能力不自覺地湧出來。
　　忽的壹下，我感覺到電話亭發生了變化。
　　“啊！”少年驚呼出聲。
　　那個四四方方的電話亭忽然改變，變成了更久遠的壹種開放式公共電話造型。
　　外殼不見，只剩下了掛在壹根桿子上的公共電話，還有個遮風擋雨的罩子。
　　我的手低下壹空。
　　電話鈴聲停止，公共電話也消失了。
　　這東西……
　　我轉頭看向了少年。
　　少年猛搖頭，急忙道：“我、我不知道……我……那個，它剛才……”
　　“已經死了嗎？”我問道。
　　少年怯生生地偷偷瞄我，垂下眼，輕輕點頭，“它……它現在，壹進去，就，就……”
　　“活人壹進去，就死了？”我問道。
　　少年沒敢看我，小幅度地點了壹下頭，“馬上就……抵擋不了……裏面和外面……然後，就被，就被消化掉……什麽都……”
　　少年眼中的淚水落在地上，又消失不見。
　　“奇哥，剛才是……”瘦子走了過來，防備地盯著那個少年。
　　“虞小琴怎麽樣？”
　　“她沒什麽。我們沒告訴她。”
　　“嗯。妳們退遠壹點。把它再弄出來。這壹次——”我對少年命令道。
　　少年擡起頭，有些驚訝，又馬上將腦袋低了下去，沒吭聲。
　　“它和妳已經分開了吧？我將它消滅，對妳有什麽影響？還是說，妳有其他想法？”我冷冷問道。
　　少年看看我，欲言又止。
　　我皺起眉頭。
　　他馬上說道：“不是，不是……是我……我現在……”他漲紅了臉，好像非常委屈，“它，它知道我，就……我現在沒辦法……”
　　我磨了磨牙。
　　這小鬼到底是故意的，還是真的那麽傻？
　　不管是真蠢，還是真壞，都會是大麻煩。
　　我的臉色和心情壹樣陰晴不定。
　　幾乎是在瞬間，我想要直接消滅這個小鬼，說不定這樣壹切就解決了。
　　湯雯母子的問題，或許可以通過夢境來改變他們死亡的現實。
　　有些麻煩，可也是個思路，可行性也不低。
　　少年很敏感地察覺了什麽，恐懼地盯著我，張張嘴巴，壹副要哭出來的樣子。
　　“暫時，先找個地方吧。最好是聯系青葉那邊。”胖子按住了我的肩膀，“奇哥，冷靜點。”
　　我呼了口氣。
　　冷靜點。
　　現在的話……
　　手機響起來，是吳靈打來的電話。
　　這倒是正好。
　　我說明了情況，吳靈那邊讓我叫上胖子、瘦子。
　　因為帶著這個小鬼，約見的地點就定在了事務所。
　　我盯著那個小鬼看了壹會兒。他又繃緊了神經。
　　就像是野生動物，有壹種直覺，知道什麽時候危險。
　　“跟我們走。”我拽著他就走。
　　我不敢放手，隨時準備用能力。
　　壹路上，我都精神緊繃。瘦子和胖子兩人也非常緊張。
　　那個小鬼倒是漸漸放松下來，好像逆來順受，已經接受了這種現狀。
　　花了點時間，回到市區，進入工農六村後，小鬼的情緒有些改變。他又進入了那種不安的狀態，如同食草動物孤零零進入了捕獵者的領地。他東張西望，但很快，視線就鎖定在了六號樓，微微擡著頭，看著六樓的方向。
　　這個小鬼，不是全無本事。
　　他身上有陰氣，沒有惡意，也不濃郁。要比喻的話，就是無色無味的空氣，沒什麽存在感，很容易被人忽略掉。即使是精神緊繃的時候，他身上的陰氣也給人壹種無害的感覺。
　　我卻因此更加緊張。
　　和匯鄉、廣源山那種環境不同。我意識到，只要自己壹放松，就會松懈對他的監視。這樣太危險了。
　　在六號樓樓下看到了青葉他們的車子。
　　我們三個帶著那只鬼上樓。
　　走上五樓通往六樓的樓梯時，那只鬼變得更緊張了。他能感覺到異空間出入口的存在。
　　不過很快，他的註意力就放在了事務所上，視線在墻壁上徘徊，所看的位置，應該是事務所的會客廳和最深處的“牢房”。
　　果然是很警覺，感覺很靈敏。
　　瘦子他們走在前面，敲響了房門。
　　來開門的是吳靈。
　　“來了。”吳靈招呼了壹聲。
　　房間內，青葉的人已經到齊。我看到了沙發空位上的人形印子。葉青也在！
　　那只鬼很怕葉青，往我身後縮。
　　屋內四人的視線都聚焦在了他身上。他變得更加害怕，身體發抖，腦袋都快要低到胸口了。
　　“坐吧。”
　　南宮耀和古陌讓出了位置，站在了另壹邊的沙發後面。
　　我抓著那個鬼坐下。
　　對面沙發上，坐在正中的應該是葉青，吳靈在他旁邊坐下後，劉渺就站起來，走到了那個鬼身邊。
　　這種架勢，壹看就知道是防範他做出什麽舉動。
　　那只鬼縮著身體，依然低著頭。
　　“剛才就可以殺了妳了。不過，我們有些事需要確認壹下。妳如果配合，我們會選擇超度妳，讓妳有投胎的機會。”吳靈說道。
　　那小鬼驚訝地擡頭，好像是觸碰到了葉青的身影，又縮回了腦袋。他的雙手用力，握緊了拳頭，整個人都變得有些精神了，好像隱隱透露出幾分欣喜和擔憂。
　　如果這些都是演戲……
　　“先說說妳的名字和經歷吧。”吳靈輕松道。
　　“我、我叫羅牧。‘羅’是那個‘羅’，‘牧’是、是‘牧羊’的那個‘牧’。”小鬼馬上回答，自我介紹後，又變得口吃起來，嗯嗯啊啊了半天。
　　“妳是怎麽死的呢？”吳靈給了他壹個提示。
　　小鬼垂著頭，低落道：“不，不知道……可能是，可能是……餓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