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1章 扒皮（壹）

　　“嘻嘻嘻……”
　　“咯咯咯……”
　　女鬼們看著島田太太，又開始笑起來。
　　嘲笑聲圍繞在島田太太耳邊。
　　她嘴唇嚅動了壹下，壹點兒聲音都沒發出來。
　　她像是認命了，完全放棄了。
　　那只貓這時候走到了島田太太面前，擡起的前爪露出了鋒利的爪子。
　　刷的壹下，島田太太臉上就出現了壹個血印子。
　　皮膚被割開，鮮血落在榻榻米上，暈染成紅色的花。
　　島田太太慘叫著，扭頭掙紮。
　　她的雙手和肩膀都被按住了，頭部再怎麽扭動，都無法躲開貓的利爪。
　　島田太太很快就面目全非，滿臉都是血跡。她的身下也是鮮血。
　　“殺了我……殺了我吧……”島田太太痛苦地哀求起來。
　　貓的爪子壹勾，島田太太臉上的壹小塊皮膚被撕了下來。貓爪擡起，那壹片皮膚的碎片帶著血，落在了仲村的臉上。
　　仲村本來閉上的眼睛突然就睜開了。
　　他怔楞地盯著島田太太看，心中原本對島田太太的那些恨意之前就已經變成了對女鬼的恐懼。現在，他心裏面又生出了異樣感。
　　他臉上粘著的那壹塊皮膚碎片緩緩滑落，落在了他眼前的榻榻米上。
　　那樣的東西讓他生出了壹點熟悉感。
　　仲村擡起頭，環視四周。
　　那些人都還用著劇組成員的面容，壹個個笑著、看著，好似參觀什麽表演。
　　仲村打了個寒顫，腦海中浮現出了壹些景象。
　　他的腦袋劇烈疼痛起來，讓他不由發出了慘叫聲。
　　女鬼們的笑聲更大了。
　　我看到這些女鬼中，只有“韓霽”沒有笑。
　　而在這樣的環境裏，南天垂著眼，什麽反應都沒有。
　　這壹切都太過詭異。
　　仲村被放開，身體倒在地上。他滿地打滾，好像在忍受什麽酷刑。他已經神誌不清，我還能保持理智，分辨出他身上的那些痛感。
　　是有什麽東西打在了他的身上，木棒？拳頭？腳？
　　骨頭好像碎了。肋骨碎了，內臟很痛。還有腳，腳腕像是被什麽踩斷了。
　　他被人群毆過？
　　仲村的嘴巴裏吐出了壹口鮮血。
　　他沒有發出聲音，但是他的意識中在念著壹個名字。
　　靈？鈴？不對……林……林……林春……春妞？林春妞？是誰？
　　我看向了“韓霽”。
　　“韓霽”俯視著倒地的仲村。
　　貓的動作停頓了壹下，看了眼仲村，忽然壹甩爪子。
　　它的爪子好像成了壹把刀，直接切開了島田太太的咽喉。
　　鮮血大量噴湧出來。
　　島田太太瞪著眼睛，最後看著的是倒在自己面前的仲村。
　　仲村此時從疼痛中恢復過來，與島田太太對視著。
　　我看向島田太太。
　　島田太太眼中的光彩壹點點消散。鮮血浸染了她的面孔，將她臉上的傷口填平。
　　仲村看著這壹幕，顫抖了起來。
　　那張滿是血的臉讓他想起了太多的東西。
　　他壓著記憶，身體不禁瑟縮，避開了視線。
　　他看著周圍人，聽到他們發出的笑聲，感覺到了他們的視線。
　　“不……不……”仲村死死閉上眼睛。
　　“韓霽”這時壹步步走向了仲村，彎腰伸手，將仲村的頭拉了起來。
　　仲村下意識地睜開眼。
　　“好久不見了，鄭大。”“韓霽”壹字壹字說道。
　　仲村瞳孔放大，臉色蒼白。
　　剎那間，我置身在了滿天的火海中。
　　那是火把。好多人手中舉著火把，聚攏在壹起。
　　他們圍成壹個圈，圈中只有三四個人。
　　壹個年輕女孩被摁著跪倒在地，雙手雙腳都被麻繩捆起來。她看起來只有十四、五歲，嘴巴被破布塞住，臉上的淚痕已經幹涸。壹雙眼睛被火光映襯著，其中好像也有熊熊烈火在燃燒。
　　“鄭大，妳妹妹鄭小溪在林大壯家的田裏面偷男人，被妳發現了，對嗎！”壹個年長者頗具威嚴地問道。
　　含胸駝背的男人眼神猶疑不定，支吾著說道：“是、是……”
　　“扒皮！扒皮！”
　　“賤人該被打死！”
　　“扒了她的臉皮！”
　　“呸！”
　　周圍人突然高舉火把，大聲吼叫起來。
　　人群中有男有女。
　　那個男人低垂下頭，正好看到了地上那個女孩的雙眼，壹下子躲閃開了視線。
　　他的視線飄到了人群中，看到了人群中的壹個女孩身影。
　　那看起來也是個十四、五歲的姑娘，長得楚楚可憐，瘦弱的身體被情緒激憤的人群撞到，有些站不穩。
　　鄭大張了張嘴，和那個女孩對上眼後，看到對方移開視線，馬上也轉過了頭。
　　他腦中想起了前不久剛發生的事情。
　　農田裏的聲響讓他心跳如鼓。他偷摸著跑去看了，看到了白花花的皮膚，聽到了嬌滴滴的聲音。
　　農田外有人突然吆喝了壹聲。田地裏的兩個人像是被針紮了壹下。男人跳了起來，抓起衣服就往遠處跑了。
　　鄭大的視線和那個女孩的視線撞在了壹起。
　　“鄭大哥！求求妳！”女孩泫然欲泣，散亂的頭發遮蓋著肩膀，手臂遮擋著淩亂的衣服。
　　“在那裏！誰在地裏面亂搞！怎麽回事！”
　　外頭的人群聲漸漸靠近。
　　“鄭大哥！”女孩小聲地喊著。
　　鄭大壹咬牙，轉過了頭。
　　背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鄭大！”
　　“鄭大，是妳小子！”
　　“妳看到那對奸夫淫婦了沒？”
　　“我剛看到那個奸夫跑了……好像是程老爺……”
　　那些人突然噤聲，都看向了鄭大。
　　鄭大沒有說話，將頭低下來。
　　“不知道誰這麽好福氣，能去程老爺家當姨太太了。”有人嘀咕壹句。
　　那記憶中斷，鄭大從農田回到了自己的破屋。
　　屋子裏還有別人。
　　壹個老先生板著臉，眼神陰沈，威脅道：“村裏人都說妳看到了是誰。妳將那賤人供出來，夫人自然有好處給妳。妳要不說……哼！妳家的這地，可就別想要了！”
　　另壹個老婆子陰陽怪氣道：“妳可別耍我們，隨便指個老太婆糊弄著。哪個賤蹄子做出這種下作事情，我們太太是壹定能查出來的。妳不說，也沒用。”
　　鄭大的腦袋壹片空白。
　　那老先生掏出了壹個布袋子，輕輕放在了缺角的桌子上。沈甸甸的聲音似是砸在了鄭大的心頭。
　　屋外頭傳來響動。
　　那個被捆起來的女孩端著陳舊的木盆走進來。她走得有些吃力，突然發現屋內有人，嚇了壹跳，擡起的小臉蒼白無血色，只有巴掌大小。那雙眼睛就顯得特別大。
　　“哥哥……”女孩叫了壹聲。
　　那壹男壹女看向了鄭大，忽就瞇起眼，表情變得玩味。
　　鬼使神差壹般，鄭大開口道：“是她！”
　　回憶戛然而止。
　　黑夜中，旁邊的屋子壹片漆黑，只有院子裏才有熊熊火光，幾乎將天空照亮。
　　鄭大的手中被塞進了壹把刀。
　　他顫抖起來，看著刀，只覺得手有千斤重。
　　“鄭大，動手吧。”年長者催促道。
　　鄭大擡起眼，看了眼周圍的人，偷瞄了眼另壹個女孩的方向，最終，他看向了地上跪著的女孩。
　　他伸出手，按住了女孩的頭。
　　他想起了自己打獵逮住的兔子，想起了自家養的雞鴨。
　　它們都是這樣，被自己捏著，輕輕顫抖。
　　刀刃碰觸到了女孩的皮膚。這把刀沒能吹毛斷發，鄭大使上了力氣。女孩掙紮起來，旁邊跑過來兩個男人，將女孩壓得死死的。
　　“嗚嗚！唔唔！！”女孩的眼睛瞪視著鄭大，那雙眼睛很快被旁邊的人用手按住了。只從指縫中，能看到壹點瞳孔。
　　鄭大的心跳由劇烈轉為平靜。
　　刀子壹點點切割……
　　周圍響起了整齊劃壹的叫喊聲。
　　“扒皮！扒皮！扒皮！”
　　所有人好似在看壹場刺激的表演，在看壹個罪人接受應有的懲罰。
　　這在他們眼中是大快人心的事情。
　　我再也無法忍耐，咬住了牙關，對著鄭大揮出了手。